畫塵離點頭。
這次連翹沒有再問他為何不說,因為她知道畫塵離肯定會回答說你沒有問。
許懷澤對著畫塵離抱拳,“家師遺訓,一生不得與官府結交。我與師妹在此告別,我們各自保重。”說完就要帶著連翹離開。
畫塵離沒有出言阻攔,他見連翹也毫不猶豫地與許懷澤轉身,眼中閃過一絲失落和陰鬱,掛在臉上的笑容變得僵硬,他腳尖輕點地面兩下,好像嘴長在腳上多點兩下才能開口似的,躊躇幾秒之後,他竟也轉身,背對著連翹和許懷澤,與他們在此分道揚鑣。
許懷澤拽著連翹快步離開,直到他們走出了城牆,才放慢步子。
連翹沉默,她覺得她和許懷澤都變得矯情。以前,無論去留,他們都是隨心而動,從來不需要向誰交待,更不需要給任何理由。可這次,他們交待了還給了個冠冕堂皇的理由,真正要走,這才發現他們沒有馬車沒有大黑二黑和三黑,心裡也空落落。
畫塵離從來沒有說過他們是朋友,可他似乎一直把他們當成了朋友。畫塵離說他們歸順了不良人,可任何一個不良人都未曾得到過他們這樣的禮遇,哪怕是阿刺和阿不。畫塵離說帶他們去江南南宮家要暖心丸,他說到做到,堅持要留下來找寶藏的是連翹,最後說要離開的是許懷澤。
許懷澤也在心底悄悄地問自己,他何時變得如此矯情!難道是發現畫塵離與連翹之間有了微妙變化之後,他才變得這樣矯情?許懷澤沒有答案,他希望連翹能給他一個答案,可當他看到連翹頻頻回頭看城牆時,才知道,她比自己來迷惑。
“師妹,你在想什麼?”許懷澤問她。
連翹想都沒想地回答,“我在想大黑二黑和三黑,天寧鎮一別,半個多月沒見到它們,我還從未與他們分別過這麼長時間。”連翹嘆氣,“沒有馬車也不方便,師兄,我們還是去買輛馬車吧。”
除了馬車,還要準備幹糧和衣物。說走就走是豪氣,真正要走才會發現,沒有準備好是走不了的。
許懷澤以為連翹會說她捨不得畫塵離,沒想到她牽掛的是馬車,有些吃驚。
“師兄,你別這樣看著我,我又不是妖怪。”連翹頓頓,“既然說要走,就走吧,在一起……總是出事,我心裡也不舒服。”
連翹沒有多說,許懷澤已明白她的苦心。畫塵離會放他們走,或許也是不想勉強她。都是江湖人,沒有平常人那麼多的兒女情長,畫塵離是個識大局之人,他放連翹離開,大概是希望他們能遠離是非。
不良人的情報系統天下第一,許懷澤相信,等這裡完事之後,畫塵離一定會從天而降出現在他們眼前。不管他們走到天涯海角,只要畫塵離想找到他們,就能找到。
“那我去買輛馬車。”許懷澤想明白之後,心情好了許多。他帶著連翹返回說慶州,去了馬市,準備挑幾匹駿馬,買輛馬車,添置好一些必備的東西再離開。
可是,連翹眼界高,無論是馬車還是馬她都看不上眼。畢竟,她原來乘坐的馬車華麗舒適,一般馬車哪裡比得上。
左挑右撿是,阿刺牽著大黑走了過來。“許兄,連姑娘,這是你們的馬車。”
連翹扭頭一看,正是她心心念唸的大黑它們。她興奮的撲了過去,輪流抱著大黑、二黑和三黑呢喃。許懷澤見她高興,心裡也很開心,再看阿刺時,倍感親切。
“阿刺。”許懷澤喊了他一句。
阿刺點點頭,說:“馬車剛剛送到,主子說你們要走肯定會到馬市買馬,所以我就趕來送馬車。”他轉過身去,對著還抱著馬頭笑的連翹說:“馬車裡的東西原封不動,只是裡面的幹糧放得時間長了不夠新鮮,主子便叫人把裡面的幹糧給換了,有連姑娘你喜歡吃的羊腿和芝麻。”
連翹還未道謝,阿刺又從懷裡拿出個地圖,上面做了許多標誌。
“這是去江南的路線圖,有標誌的地方就有不良人。你們到了這些地方,只需要報上名號就會有人接待你們,如果有什麼困難,你們只需要到有集市的地方畫個符號,就會有人聯系你們。”
說完,阿刺在連翹的手心上畫了個符號,這符號像個華麗的花紋,連翹一看就認出那是畫塵離的龍脊軟劍上的花紋。
“謝謝阿刺師兄!”連翹沖著他甜甜一笑,心裡卻陰雨滿天。她何時在乎過有沒有羊腿有沒有人接應,如果她按照這個路線前行,畫塵離就能把她的一言一行全都掌握,可是如果故意繞道而行,就顯得自己更加矯情,好像是怕了他要故意躲著他似的。
阿刺把地圖給了連翹之後,抱拳,說:“我們在此告別,恕不遠送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