許懷澤緊繃的臉,終於鬆了下來。
連翹還惦記著羊腿,就說明她已經沒有事了。至於她說的寶貝,許懷澤只當她是被馬車顛得頭暈了,說了胡話。
連翹一咕嚕地爬起來,指著羊腿,很認真地說:“真的,裡面有寶貝!”
說完,就要去扯那包裹羊腿的油紙。
那油紙防水防潮,堅韌光滑,連翹徒手去撕,根本動不了分毫。許懷澤見她憋得臉通紅,只好接過手,拿刀在上面劃了一下,油紙開啟,露出羊腿。
連翹亮出柳葉尖刀,將羊腿翻個身,在肉最厚的那個地方輕輕一挑,取出一塊肉來。只見肉的下面,竟是一個坑,那坑不大不小,正好放下一塊玉佩。
“就是這個。”連翹放到許懷澤的手裡。
許懷澤拿起來仔細端詳,這玉佩粘了些油,顯得更加油亮,滿手滑膩,細膩水亮,翠綠如蔥,中間一朵牡丹花蕊之中,刻著小篆“軒”字。就算是外行人一看也知道這玉價值連城,更何況是許懷澤。
“你從哪弄來的?”許懷澤心中大駭,將玉先藏在懷裡,再看看了馬車外面沒有別人,趕緊把羊腿收拾好,將連翹拉近身,悄聲問她:“這玉的主人是誰?”
“離開雞鳴村時,二麻子給我的。他說是雷震天拿給小英做定情信物的,被二麻子藏起來。二麻子猜,這是畫塵離在雞鳴村要找的東西之一,所以給我讓我防身。”連翹摟著許懷澤,聲音仍小,與他咬耳朵,“在胡楊林被黑衣人偷襲時,我擔心他們是想要這玉佩,所以到了灌木叢裡,偷偷地藏到了馬車底下的羊腿裡。後來到了天寧鎮,那徐默義三番四次的找我麻煩,我猜,他也是想要這玉佩。”
許懷澤眸色漸暗。“這玉佩雖然值錢,會引來這麼多人,肯定不僅僅因為它值錢。”
“我猜,玉的主人名字裡有個軒吧,許是他掉的,這東西太重要,才差人來找吧。”連翹歪頭想想,又說:“又或許是誰的信物,像軍符什麼的,所以才弄了這麼多牛鬼蛇神來纏著我。”
“師妹,你為何現在才告訴我?”許懷澤知道連翹肯定隱瞞了一些事,他能想像,徐默義所謂的騷擾肯定有危險的,連翹不說,他也不點破。
連翹指著高月山,說:“畫大哥趕了十天的路,中間沒有停歇一次,今兒在這裡停了快半個時辰沒有挪地方,說明他們準備棄馬車,爬山!”
許懷澤摸摸她的頭,笑道:“看來你沒有顛糊塗!”
“如果棄用馬車,就沒有理由再扛著羊腿上山了,所以要把玉佩拿出來,讓師兄你好好保管。”連翹哈哈大笑,恢複了些力氣之後,她說話的聲音也明亮許多:“要是有誰想搶東西,就讓他們來搶師兄!哼,師兄你到時候別小氣,只管把暗器當糖豆打到他們喉嚨裡,叫他們吃不了兜著走!”
連翹說完,自娛自樂的大笑起來。
許懷澤剛準備刮連翹的鼻子說她調皮,車簾突然掀起,畫塵離和賽牡丹都站在外面,吃驚地看著他們。
連翹已經笑歪在馬車裡,像只小貓似的,在許懷澤的腳底打滾。她只覺得有股寒氣吹進來,半趴著一看,是畫塵離和賽牡丹,咯咯笑道:“賽姐姐,剛才師兄癢我呢,嘻嘻,太癢了。”
畫塵離似笑非笑地看著許懷澤,陰陽怪氣。“許兄好雅興。”
許懷澤尷尬地不知道該把手往裡放,方才他與連翹說話,忘了馬車外面還有別人。他們也沒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,只不過像兒時一般坐在一起說話而已,是連翹調皮,自己在馬車裡笑得打滾,非要說是他癢了她,讓外人聽了,也不知會想到哪裡去。
連翹笑夠了,像只猴似的坐了起來,問畫塵離:“畫大哥,我們是不是要爬山?”
“對啊!”畫塵離坐在車架上,應得心不在蔫。
“我腿腳無力,爬不動!”連翹咬著手指,嘟嘴想想,說:“畫大哥你揹我上山,好不好。”
畫塵離瞥了一眼許懷澤,笑道:“不要你師兄背?”
“我師兄和賽姐姐一見如顧,互為知己,當然應該讓我師兄背賽姐姐,這樣才能增進感情嘛。”連翹沖著許懷澤擠眉弄眼,笑得有點神經質。
許懷澤剛張嘴準備推託,阿不不知從哪躥了出來,說:“賽娘有手有腳,幹嘛要別人背!”
“賽孃的絕活是易容,又不是爬山,她是個弱女子,讓男人揹著爬山天經地義!你主子都不介意揹我,你憑什麼介意我師兄背賽娘。”連翹野蠻起來,也挺不講道理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