連翹停在原地,心中感慨。
畫塵離說徐默義是一件工具而已,那她在他心目中又是什麼呢?剛才他一掌打在賽牡丹身上,雖只使了三分力,但對於自己人來說,這已經是下手很重了。他說她的他的女人,現在又說只是逢場作戲,可連翹始終覺得,自己對他而言,不過是一枚棋子。
盡管他對棋子表現得很溫柔,仍然改變不了棋子的本質。
連翹莫名覺得寒心,垂下頭,默默地與他走進屋子。
賽牡丹太累了,已經睡下。畫塵離在她身旁坐下,把脈之後,又往她嘴裡塞了顆藥丸。
連翹冷眼看著,心中暗忖,賽牡丹雖然受傷,但畫塵離也借這個機會向她承諾要帶她離開天寧鎮。不管賽牡丹與阿不是否能演繹一段情,她還是有收獲的。賽牡丹離開這裡,還能開始一段新生活,繼續留下來,只會害得她孤苦終老。
“在想你師兄?”畫塵離問她。
連翹瞪他,悶悶說道:“我在想,馬上就大雪封道了,再不走就出不了北疆。”
“放心吧,事情很快就會水落石出。”畫塵離信心滿滿地說:“只等趙都護保住蘇縣令之後,我們就可以離開。”
連翹不信他。“你倒是挺關心蘇縣令的。”
畫塵離只是笑,並沒有再接話。
只要能保住蘇旭安的平安,冶鐵坊奴隸之事,以及蘇倩倩和唐茂風的兩個命案,都會得以解決。畫塵離素來認為事情會有許多種解決方式,不一定非要按照常理和規定來辦,只要不傷天害理,又能得到預想要的結果,過程往往不那麼重要。
“小妹,去睡吧。”畫塵離拉著她,把她往裡屋推。
自從她遇到他之後,一驚一乍地經歷了不少事,畫塵離疼惜她,只是他總是不肯好好的表達出來,就好像一個想送別人十兩銀子卻又非要譏諷別人幾句的人,心似水晶,人如冰塊。
連翹看著賽牡丹,不肯進去。“賽姐姐若是半夜醒來,想喝水怎麼辦?你一個大男人,哪有女人心細,還是讓我守著賽姐姐吧。”
兩人推推搡搡,不分上下時,有人敲門,是美若仙的夥計。
“不良帥,塗府那邊有人傳來訊息,說是趙都護已約蘇縣令初四到塗府密室議事。”
“知道了,去吧。”畫塵離扭頭沖著連翹笑,好像在說“你看我剛才說得對不對”。
連翹嘆氣,瞥了眼賽牡丹,問他:“何時能離開天寧鎮?”
“最晚……初十。”畫塵離說完,趁她不注意,把她推進了裡屋,然後威脅她,說:“再不聽話,就點你睡xue!賽娘是美若仙的主事,你還怕她沒人照顧?你養好自己的身體,等你師兄回來能活潑亂跳的就好了。”
連翹也沒有再與他爭執,乖乖躺下。很快,她就聽見畫塵離吩咐其它人看著賽牡丹,而他則離開去了衙門,與蘇旭安商議去塗府之事。
賽牡丹受了傷,安心養病,連翹也不出門,整日陪著她。實在無聊,就拿來繩子編些如意結、平安結、雙魚結來玩。連翹說再過幾個月就要過年了,編好放在美若仙,讓他們過年時掛起來,喜慶又好看,也算是她在這裡住了這麼長時間付的房租。
很快就是初四,一大早,蘇旭安便按照約定,去了塗府。
密室安排在塗府主樓的一樓,是個方方正正的小房子,由南至北十步,由西到東也是十步,還真如連翹所說的那樣,沒有窗戶,只在屋頂上開了兩個拳頭大的透氣孔,牆面上掛著層層黑布,將牆面全部遮住。中間一個圓桌,不大,配了五個凳子,人進去後,只能靠桌子上的蠟燭照明,環顧四周,除了黑布還是黑布,根本看不出門在哪邊。
這密室設計得太變態,如果有人想害死他們,屋外一把火足矣,所以塗家有意將密室安排在塗家主樓,裡三層外三層的家丁護院,一隻蒼蠅都飛不進來,一隻蚊子也飛不出去。
畫塵離他們沒有受邀,不能進入塗府,只能在外圍等候。畫塵離事先交待過蘇旭安,趙都護會力保他安全,他只需要在塗家人面前演場戲,最好是能痛哭流涕,跪地認錯,讓塗府放鬆警惕,趙都護再找機會將蘇旭安調離天寧鎮,從此以後蘇旭安只需等好訊息,不必再提心吊膽。
蘇旭安謹記畫塵離的交待,一入塗府,就跪在塗有德的面前,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訴。只說女兒失蹤後自己就失心瘋了,後來發現女兒死於荒漠,從此孤苦伶仃老無所依,在壽宴裡得知塗府馬上三代同堂,心生怨恨,這才胡言亂語,臨時起意要殺人。
塗有德今年已經七十有餘,什麼風浪沒有見過,皇宮裡風雲詭譎,他仍能自保到離宮,其中城府可見一二。趙都護有心維護屬下,塗鴻運也無大傷,塗有德有心送個人情給趙都護,所以蘇旭安一演戲,他也配合,白發蒼蒼的腦袋頻頻點著,好像很認同蘇旭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