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桃葉的哭喊和白強的鮮血之上,徐默義一掌打飛白強之後,並未扶起桃葉,而是往塗有德那走去。那聲“拿命來”彷彿從天而降,但凡有點武功底子的人都能聽出,這聲音既不是來自於白強,也非來自桃葉,而是塗鴻運。
上百道目光唰唰唰地投向了塗鴻運。
塗鴻運酒過三巡,人已微醺。他本想走到桃葉面前把她好好訓一頓,再當眾把她休了,省得她留在家裡總是鬧事。他沿著池塘邊搖搖擺擺的走著,忽然聽到“拿命來”,本能的回頭看。
只見蘇旭安穿著官服,手執三寸匕首,雙眼布滿血絲,滿臉淚痕,一臉猙獰,帶著怒火和仇恨,向他胸口刺來。塗鴻運並不懂拳腳功夫,蘇旭安的空襲嚇得腿一軟,滑倒在地,偏偏這一跤就救了他的命,蘇旭安的匕首斜斜地從旁邊劃過,塗鴻運只覺得左臉一涼,伸手摸去,濕膩膩的,帶著腥味。
他把手放到眼前看,是血。
塗鴻運那點酒勁全都嚇散了!他手腳並用向主桌爬去,鬼哭狼嚎的叫救命。
“運兒!”塗有德與塗實然驚叫起來:“快去救人!”
誰也沒想到了,蘇旭安會偷藏匕首帶進壽宴,並且刺殺塗鴻運,所有人都愣在原地,就連畫塵離和許懷澤這樣的高手,都還處在震驚之中,他們身形未動,徐默義已經施展水上飄的神功,腳尖在池塘中央點了兩下,飛身過來。
可是,遠水解不了近火。就在徐默義和其它人要來救塗鴻運之前,蘇旭安已經刺了五個,他實在太憤怒,又至於拿著匕首的手還在顫抖,五刀都刺到了塗鴻運,但都沒有傷到要害。塗鴻運還在爬,蘇旭安還在刺殺,眼看最後一刀就要刺進塗鴻運的胸口,蘇旭安的腰被人抱住。
“蘇大人啊!有話好好說!千萬不能傷了塗公子,否則要做牢的。”
馮捕頭出現得及時,刀尖在離塗鴻運心髒一寸遠的地方停住。蘇旭安嘶吼著,拼盡全力要將這刀捅進去,可馮捕頭到底比蘇旭安年輕,比他有力,狂怒之下的人本來就沒有章法,馮捕頭又拼死將他抱住,白馬過隙,塗鴻運已經逃離,徐默義趕來,三兩下將蘇旭安制服。
塗實然見塗鴻運沒有性命之虞,這才鬆了口氣。
“運兒,你沒事吧。”塗實然問他。
“爹,孩兒快沒命了!你看,這裡……這裡……”塗鴻運把身上的傷給他看,見趙都護也在旁邊,立刻惡人先告狀:“趙都護,你親眼看見是蘇縣令要刺殺我!按照國律,當斬!趙都護,你還不快主持公道。”
趙都護看了畫塵離一眼。畫塵離低聲說:“做事。”
說完,畫塵離、許懷澤和阿不都圍了過去,畫塵離有意將酒全都潑到蘇旭安身上,說:“塗公子誤會了,蘇縣令是太高興喝多了,昨晚又沒睡好,剛剛在桌上噩夢,分不清東南西北,夢魘了而已。”
塗鴻運睜大眼睛望著畫塵離,他自問自己是個黑白顛倒的,卻沒想到,畫塵離也有這種把死馬說成活馬的本事。
“是他殺了我女兒!我要殺死為倩倩報仇!”蘇旭安忽然指著塗鴻運嘶聲吼叫,他從懷裡拿出珍珠金釵握在手心,恨恨說道:“就算現在要我的命我也不在乎,只要能為倩倩報仇。”
畫塵離給許懷澤使了個眼色,許懷澤不動聲色的點了蘇旭安的睡xue。蘇旭安轟然倒下,乍一眼看去,好像他是悲憤過度,氣血攻心昏過去了。
畫塵離示意阿不幫忙扶住蘇旭安,又說:“蘇小姐失蹤多日,生不見人死不見屍,四周都是荒漠,只怕兇多吉少。蘇縣令愛女心切,早已起了心魔,這才瘋言瘋語,塗公子大人大量,切莫與他計較。”
說完,又扭頭對著馮捕頭,問他:“馮捕頭,你說是不是?”
“啊……是。”馮捕頭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尷尬。
畫塵離又看了看賽牡丹那邊,已有家丁和婢女在收拾殘局,塗有德端坐在主桌上,巍然不動,這裡天塌下來他也不管的樣子。畫塵離側頭,對許懷澤說:“麻煩,先把蘇縣令帶走。”
許懷澤和阿不架著蘇旭安要走,徐默義攔在前面。
畫塵離看了趙都護一眼,對塗實然說:“蘇縣令現在需要休息,塗家辦壽宴,難不成還不讓客人離席的?”
“畫公子多慮了。”塗實然敦厚,蘇倩倩之事他早知是塗鴻運的錯,如今蘇旭安要殺他也是情理之中。只是壽宴上大張旗鼓地搞偷襲,又沒成功,他如果輕易放走了蘇旭安,塗家臉面掛不住。
“你們護送蘇縣令回衙門,沒有我的手令,不得離開。”趙都護吩咐跟隨而來的副將之後,側頭跟塗實然耳語:“此事不宜聲張,有事壽宴結束再說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