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人探出頭朝外飛快地望了一眼,然後把木門輕輕合上,踮起腳尖,像只黑貓似的順著牆根溜到趙珊床頭。
黑色的面紗罩住他的面容,只露出一雙金魚眼,他慢慢地從懷中摸出一把薄薄的匕首,朝趙珊喉頭抹去。
趙珊吧唧了兩下嘴巴。
眼瞅著匕首就要貼上她露在被子外的脖子,突然“叮”的一聲輕微脆響,匕首應聲脫手。
那人按住腹部,就地一滾,從懷裡掏出一把匕首朝著暗器飛來的窗外射去。
窗外登時沒了動靜。
他悄悄溜到木門和窗戶中間的牆壁旁,探頭探腦地想要往外瞧。
不料木門砰的一聲被人從外面踢開,他一個利落彈跳,將身體縮得小小的,硬生生從窗框擠了出去。
“誰!誰!”
趙珊睡得正香,被突如其來的門板碰撞聲驚醒。
如今她對這門板聲的響動有了陰影,一個鯉魚打挺就從床上跳下來,眨巴著眼睛警惕地看著門口進來那人。
看了好幾眼,這才分辨出是隔壁的竹鳶,她放下心來,懶洋洋地揉著發沉的眼皮,“鳶姐姐,是你呀,有什麼事兒?”
竹鳶揹著光,面色沉沉地走進來,目光往四周一掃,嘴裡卻親親熱熱應道:“夫人派我過來看看你的傷勢如何。”
“哦。”趙珊沒精打采地打了個呵欠,坐回床沿,“我沒什麼大礙,就是困得很,想睡覺。”
竹鳶幾步走到床前,伸手就要扶她躺下,“既然這樣,你先睡會兒。”
“哎喲,疼疼疼!”昏沉沉的趙珊被右肩上傳來的疼痛痛精神了,她咧著嘴,揉著右肩,可憐巴巴對不小心捏住她肩膀的竹鳶討饒,“鳶姐姐,我右後背受傷了。”
“哎呀,對不住對不住。”竹鳶急忙松開手,“是鳶姐姐不好,沒什麼事兒吧?要不然讓鳶姐姐替你處理一下?”
趙珊忍過這波痛,還是不敵睏意襲來,呵欠著躺下,“不勞姐姐,我先……”話還沒說完,整個人已經昏睡過去。
竹鳶吹熄手裡燃著的線香,伸手散了散縈繞在趙珊周遭的白煙,正要探身下去,就聽木門被人吱呀一聲推開。
她轉頭望過去,只見自家公子長身玉立,倚著門站在那裡,語氣淡淡,“阿鳶,你在幹嘛?”
竹鳶直起身子,笑著往前走了兩步,解釋道:“夫人讓我過來看看阿山是否有大礙,剛才他迷迷糊糊醒了,跟我說了兩句,話還沒說完就倒下了,我看他到底是睡過去還是昏迷了。”
何東點點頭,“你先出去,這兒有我看著。”
竹鳶道了個萬福,往門外去。
何東後退一步把門讓出來,半眯著眼睛看著竹鳶走進自家小院,這才進去。
趙珊躺在床上睡得無聲無息,連半個呼嚕都不打,何東彎下腰,只聽到秀氣的呼吸聲。
見她睡得香甜,他不自覺地伸手想要去摸她頭發,手伸到一半,忽然一僵,快速縮了回來。
他垂眼看著她的睡顏,呆呆站立了許久,這才從胸口摸出一枚木牌,目光沉沉地盯著它。
昏頭昏腦不知道睡了多久,趙珊終於被肚子裡不斷蠕動的腸鳴從黑甜美夢中拖出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