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一跳正好落在大蟲身上。
何東舉起鋼刀,裹挾著滿腔怒火,自上而下徑直插入大蟲體內。
他的腦中除去殺死它以外,什麼都沒有。
沒等大蟲做出任何反應,他用力抽出鋼刀再次刺進去,完全不管大蟲會不會因為疼痛將他掀翻在地,是否下一秒自己就被它咬斷喉嚨。
刀刃在大蟲身體裡不斷進出,越來越鈍,鋒利的刀尖在血肉和骨縫間反複撕拉,慢慢捲起來,插進去愈發費力,滾燙的鮮血,隨著鋼刀一次又一次拔出刺入,愈發稀少。
不知何時,大蟲憤怒的嚎叫變成嗚咽直至消失。
何東兩手虎口均已裂開,合著滿臉滿身的紅色液體再也分不出哪些是大蟲的,哪些是他的。
看著一言不發,像個不知疲倦的永動機般機械重複著捅殺動作的何東,趙珊有些害怕。
虎血隨著他手中鋼刀的拔出噴濺到他臉上身上,將他染成一個血人,如同盛開在暗夜懸崖邊的玫瑰,危險又妖豔。
她怯生生地喊道:“何……何東……”
少年如夢初醒地抬起頭,雙眼濛濛的朝她望過來,似乎有些失神。
只一眼,他的眼睛如同漩渦,將她所有的理智心神全部吸走,她暫時忘記心中恐懼,呆呆地看著他。
何東松開鋼刀,從大蟲身上跳下來朝她跑過來,一把拉起趙珊,緊緊抱住她。
頭擱在她肩膀,抱住她的那個瞬間,感受到她身體傳過來的溫度時,他一直麻木僵硬的身體這才像活過來一樣,慢慢顫抖起來。
少年滿身是血,趙珊被他緊緊摟在懷裡幾近缺氧,被滿身的血氣一沖,兩眼一翻就要暈過去,不料肩頭傳來一陣劇痛,硬生生又把她從昏迷中拉回來。
剛才大蟲落下來時,一巴掌掃過她右背,疼得她登時握不住木弓,感覺整條手臂都廢了。
原以為這條小命今天就要交代在這兒,閉上眼祈禱下一秒痛苦來得短小快點兒,好讓她走得不那麼痛苦。
沒想到等了半天,只聽到大蟲的咆哮,沒等到它接下來的行動,一睜眼就發現何東從天而降,落在大蟲身上,一言不發拔刀就刺。
“痛!痛!”
她的臉皺成一團,用力推開何東,胡亂地拉了拉肩頭垂落下來的破碎衣服。
方才大蟲一巴掌掃過,直接把衣服扯爛了。
那爪子哪兒不好扯,偏偏把她包裹著胸口的布給撕落,現在藏在衣服裡的小山包毫無遮擋地掛著空擋。
雖然這身體的小山包小是小吧,但好歹還是兩個小山包,靠得這麼近,除非是白痴才感覺不到不對勁。
眼下這具身體為什麼要女扮男裝,掩飾自己的真實性別,還是個秘密,她還沒想清楚,到底要不要向別人透露。
何東聽到她呼痛,被她用力一推,瞬間記起身後的大蟲,也冷靜下來。
他護在趙珊身前,從懷裡摸出火摺子將它擦亮,仔細打量起躺在那裡一動不動的大蟲,看上去好像已經死了。
他交代趙珊待在原地不要亂動,順手撿起落在一旁的木弓,彎著腰慢慢接近大蟲。
剛才還威風凜凜不可一世的大蟲靜靜躺在那裡,右眼插著一隻羽箭,右前掌被一隻羽箭貫穿,最致命的是沒入它喉嚨和胸膛的兩根鐵簽,將它牢牢固定在那裡。
“這是你以前設的陷阱。”何東舉著火摺子,轉過身來,對著趙珊微笑著肯定道:“這鐵簽還是用你從我這兒騙去的錢打造的,不曾想竟然在今日救了我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