絕對不會是美好的記憶。
鐵絲梯可以往上也可以往下,照出去可以看到遠處也有,不止一排,但是兩排之間相隔很遠,中間有一種特殊的鋼筋突出,下面的鋼筋可以踩腳,都打了鈎子,可以抓手,顯然這些鐵絲梯和鋼筋互相組合成了在大壩外活動的構架。這是在施工或者檢修時使用的預留路徑。
這時我想到一點,這裡已經是大壩的底部了,他們應該不需要檢修什麼東西,怎麼會留這些“通道”?
馬在海看王四川也站穩了,就咬住手電,開始往上爬,我們立即跟了上去。
狂風中我們無法思考,連呼吸都要絞盡腦汁去找角度,爬了幾步、走了多遠都沒有什麼概念,那種感覺,根本無法形容。在那種情形下,你既無法冷靜,也無法激動,心情非常奇怪,回頭看看無盡的黑暗,我突然意識到,這種感覺可能就是“悟”。我的身體、我的靈魂似乎是領悟到了什麼資訊,一種來自神跡的資訊。
我真懷疑如果那種狀態繼續下去,我可能直接就會皈依了,不過,馬在海的靴子把我的這種心境打斷了。
我抬頭看,原來他停止了往上,我的頭撞到了他的靴跟。
我知道他必然發現了什麼,轉頭去看,一下就看到我們左邊的大壩外壁遠處,“趴”著一個龐然大物。
那東西離我們大概二十米,由混凝土和鋼筋澆注而成,呈現一個複雜的形狀,看上去,好像是趴在大壩外壁的一隻長滿刺的刺蝟,鋼筋就是那些長刺;但是這個形狀肯定是混凝土鑄件做出來的,不是工程粗糙導致的。整個東西極大,好比一幢三層樓的房子。
與整個大壩比起來,它還沒有下面突出的岩石顯眼,但在這個距離看起來,就是一個龐然大物。
從我們這裡,有一條之前說的“通路”可以到達那裡,扶著鋼筋可以過去。
馬在海望了一下,爬到了那通路上,開始往那個地方爬。我的原則是少生事端,所以一看他爬過去就有點急,爬到他剛才站的地方,對他大叫幹什麼,他也朝我大叫,聲音飄忽不定,說:“那就是天線!”
我對他大叫道你管它是什麼,現在我們首要的是要離開這裡!但他好像有什麼想法,讓我待著別動,他要過去看看。
王四川在下面拍我腳,問我怎麼回事。我心說我怎麼說啊,這小兵也太無組織無紀律了,想了想,我也鬼使神差地跟了過去。
橫著走受到風的阻力更大,幾乎站立不住,好不容易看著馬在海到了那邊想跨過去,我卻只爬了一半。忽然一陣大風吹來,把我壓到大壩壁上,我閉著眼睛躲過去,再轉頭看馬在海,卻發現他不在了。
我心裡驚了一下,以為他摔下去了,一晃眼卻見他掛在下面六七米處的鋼筋條上,顯然剛才他確實出了事,可能是狂風來的時候脫手了。這小子太不小心了。
我對他做手勢問他有沒有受傷,但他沒有手來回應我,手腳並用吃力地拉住鋼筋條往上爬,他的手可能受傷了,用不上力氣,爬了幾下直往下滑。
我立即靠過去,大叫挺住,摸到邊上,把手伸過去我才發現為什麼他會掉下去。這一邊伸手到那水泥“刺蝟”的鋼筋刺上,距離很長,我能夠夠到,但手已經繃直了,要掛過去需要相當大的臂力和勇氣。我把手縮回來,調整了一下姿勢,再伸過來還是不對,我心裡就罵小日本偷工減料,就這麼一點距離都不肯多放幾個。
王四川跟了過來,也是氣急敗壞。我往後縮了一下,深吸一口氣然後用力一蕩,一下就蕩了過去,立即用力穩住身形,單手掛在了半空。
這個過程十分的勉強,我驚出了一身冷汗,心說要是剛才再來一陣風我肯定也要遭殃。
吊在那裡移動雙腳踩到另外的鋼筋上,我穩住了身子,然後爬了下去,拉住馬在海我就大罵,你狗日的爬過來幹什麼?他拉住我的手,用力爬了幾步到能站穩的位置,就喘氣道:“天線,這裡就是天線。”
我看了看四周的鋼筋,這裡的鋼筋確實和一路爬過來看到的不同,這裡的鋼筋細,而且沒有生鏽。我有點吃驚,這玩意兒竟然這麼大,分岔這麼多,看來接收功率相當的強悍。但這並不是他爬過來的理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