跑著跑著我就突然發現,四周變得一模一樣了。我剛開始還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情,等我跑了十幾分鐘,發現四周還是冷霧彌漫、一望無際的冰田,我就明白了,他媽的來的時候沒做什麼記號,我竟然迷路了。
那一次的迷路,對於整件事情,也是相當重要的一個環節,那次的迷路,後來想來是必然。因為在那麼空曠的地方,視野又那麼不清晰,我們來時一點都沒有意識到要記憶來時候的走向,現在走回去就只靠著自己的直覺,所以到後來發現陷入到霧氣之中找不到方向,是幾乎肯定的。
當然這並不是一件大不了的事,我根本沒有在意,只在最初的幾分鐘感覺懊惱。當時我很疲倦,如此一來,顯然要在這個冰涼的地方待上更多的時間,這是一件讓人討厭的事情。後來,我選了一個方向,繼續向前走。
我當時的想法是,只要繼續往前走,中間的鐵絲板田壟,或者牆壁,我至少能碰到一樣,有了這些參照物,我就能決定下一步的走向。
而我走了有兩三分鐘,也如我所料,結滿了霜的混凝土高牆出現在霧氣的盡頭,顯然我剛才可能轉彎轉太早了。
我在那裡大概判斷了一下方向,轉身走上另一條垂直的混凝土田壟,開始順著牆的方向走。2號艙應該在前面,此時我已經凍得有點扛不住了,於是加快了速度。
當時,因為牆根的地方,都是巨大的被白霜凍住的機器,且大量的管道電纜從那裡延伸出來,插入到冰裡,所以整塊地方都是大大小小的霜堆,根本就弄不清楚那些冰堆下面埋的是什麼。這些大大小小的管道都壓在我走的那條田壟上,使得這一條田壟比其他的田壟高出很多,崎嶇不平,相當的難走,這裡是低溫源,也使得田壟邊的冰面上覆蓋了一層厚霜。
這樣兩個條件,使得我最後走在了冰面上,因為結了霜,冰面並不是太滑,還比較好走。我走得越來越快,也沒顧上看腳下的冰,更不認為這裡的冰面會發生什麼變化。
可是我的想法是錯誤的,大概往前走了才十分鐘,我的腳就突然踩到了什麼東西。在我停下來的時候,突然腳下一空,整個人往下一溜坡,我竟然往下摔了去。
情急之下我反身順勢坐了下來,一屁股蹲到冰上。好在下落的勢頭不大,竟被我硬生生坐住了。
忙往身下一看,只見我腳前的冷霧中,竟然有一個巨大的黑斑,仔細看才發現原來那一塊冰田,不知道為什麼,被人挖出了一個深坑。
仔細看的時候,就發現那個冰坑並不大,大概只有解放卡車頭的大小,遠用不上“巨大”那個形容詞。我感覺它大,只不過突然是一下子的錯覺,但這個坑確實很深,應該已經挖到了混凝土池的底部,裡面霧氣渺渺,也不知道下面有什麼。
顯然,這裡有人進行了一項破壞工作。在冰上打洞我們都做過,入冬時候,大興安嶺釣魚都要打洞,如果冰層太厚的話,破冰是相當困難的,眼前這個坑要敲出來,我可以想象需要多大的力氣和時間,而且不太可能是一個人幹的。
我摸了摸冰坑的邊緣,發現顯然是用蠻力砸的,有裂縫——這是誰幹的?
難道是蘇振華他們?
想想覺得有可能,袁喜樂的隊伍到達這裡之後,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變故,在發生變故之前,他們必然有一番探索,看著這裡奇怪的冰窟和冰下的影子,應該會有人提出挖開來看看。要是我們這一支隊伍沒有遇到這麼多的事情,完整地到達了這裡,相信我也會有這樣的想法。
我一下子來了好奇心,心說這冰下到底是什麼東西?他們有沒有挖出來?
想著我蹲下了身子,把手電探進坑裡,想看看能不能照到什麼。
我的性格是偏謹慎的,所以當時沒有一絲念頭跳下去看看,如果是王四川在這裡,說不定就下去了。這也是萬幸之一。手電照下去之後,我一開始並沒有看清下面的影子,只是很奇怪地發現,似乎是挖掘到了一個地方,就草草地停止了。
這是相當容易分辨的,因為你挖掘冰坑,由於冰的硬度你不可能像地質鑽孔一樣平均地挖掘,肯定是先砸一邊,然後從這一邊開始向四周延伸,所以如果砸到一半就停止,坑底將是極度不平整的。
我看到那坑底的情況就是這樣,挖得亂七八糟,能隱約看到凍在冰下的影子,已經露出了一點,顯然當時挖掘到那影子之後,他們馬上就停手了。
我越來越好奇,心說為什麼不繼續挖了?
我就琢磨著是不是應該跳下去,但是兩米左右的冰坑是相當危險的,下去後很可能上不來,凍死在裡面。東北有一種陷阱就是這麼挖的,熊掉進去後坑壁只高過它一個頭它就爬不出來了。
正在猶豫是先去找馬在海,還是先下去看的時候,突然我就感覺到身後有風吹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