個地下空洞中完成最後組裝自然不可能像在廠房中那麼方便。
那座沙盤可以說是一個精細與粗糙的完美結合體,就單個的模型來說,粗糙得難以置信,全部都是用木頭和木板隨意雕刻,大概有個樣子就行。然而,就是這麼粗糙的模型,其涵蓋的內容卻是十分驚人的。這麼多年下來,要我回憶起所有當然不可能,我印象最深的只有已經損壞的大壩,和一邊的深山。
從整個沙盤的地勢上,可以看出地下暗河的大概地貌,因為巨大的水量沖擊,這裡暗河的寬度驚人,原本地質裂隙樣的刀切地貌已經被沖擊成了比較平緩的暗河河床,日本人在水裡建了大量的鋼筋混凝土結構,在水上壘起了一個架空的巨大平臺。
平臺之下有過濾網的水道,可以貫通暗河的水,平臺上架著大量的裝置,其中讓我吃驚的是三根架空的鐵軌,長長地傾斜著向虛空的方向架著,好像一門三管的高射炮,對準了虛空裡的目標。鐵軌下用的是三角結構,整個結構好像被放倒的高壓電塔,而“深山”就停在鐵軌的後方,三條鐵軌末端,也就是“炮口”最後的高度,恰恰高出大壩大約一半。
邊上高高低低大小不一的指揮臺、功能掩體、吊車、小軌道,我們過來時的水下攔截暗網都有清晰的標誌,我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王四川說的他被攔停的沉沙池入口。
看到這樣的設施,我已經滿身大汗,雖然一直以來我都是這麼想,但此時我才最後確定,小日本他孃的真的是有心想把那架“深山”開到那個黑色的巨大地下空洞中去!
日本在二戰時期擁有相當的航空母艦起飛經驗,雖然當時我並不完全瞭解,但是,從沙盤上搭建的結構複雜的起飛設施來看,顯然“深山”從這裡起飛,日本人認為是完全可以做到的。
我想起了淹沒在水中的那架深山的殘骸,心中充滿了疑問,既然如此,日本人在這裡做了這麼多的事情,那麼,那架深山到底有沒有起飛呢?而且,為什麼現在的水下,堆積瞭如此多的緩沖包?我也沒有看到那三根鐵軌啊。
想著,突然一道閃電劃過大腦,我只覺得一股巨大的涼意從我的脖子一直蔓延到了我的腳跟。
我想起那架飛機殘骸的樣子,特別是它的機頭,我清晰地回憶起來,那架“深山”的機頭,是背向大壩的!
天!
也就是說,這架沉在水中的“深山”殘骸,並不是沒有起飛廢棄在這裡的,而是,它不僅起飛了,而且已經從深淵中飛回來了!
四十一、深淵回歸
對於在洞xue中起飛一架重型轟炸機,我並不瞭解這種操作需要多少精確計算,對此也沒有什麼概念,但是,如果有一架如此巨大的轟炸機要從那片深淵中返航,並且降落,這個難度我是完全可以預想的。
首先要控制飛機的機動飛進暗河口,就已經是相當困難的操作了,而要在如此狹小的空間裡完成降落,對飛行員的要求是超高的。降落跑道的長度不是問題,可以使用大量的拉索,主要的問題是這裡的高度實在是不容許一點點錯誤,否則直接就是墜毀。
日本人顯然也知道這一點,所以我感覺一開始他們就沒有準備讓飛機安穩降落,這麼多的緩沖包,顯然早就做好了飛機墜毀的準備。他們是想使用迫降的方式回收飛機。而且,看飛機最後的樣子,他們的確也這麼做了,從深淵中返航的那架“深山”確實是完全損毀了。
我想著那片令人心悸的虛無就感到毛骨悚然,小鬼子真是敢幹,那麼,那架“深山”的駕駛員,在深淵中,看到了什麼?
我沒有駕駛過飛機,但想著飛行在地下一千二百米下的,無邊無際的地底深淵中,這種感覺真讓人毛骨悚然。
正在臆想著,背後傳來了王四川的聲音,我回頭一看,只見他灰頭土臉地提溜著那個被他打到膝蓋的人,那個人被他扭成了一個極端不舒服的姿勢。王四川的力氣極大,一般人被他扭住是完全掙脫不開的,那人顯然已經完全放棄了抵抗,被王四川拖死屍一樣拖了過來。
我忙走過去,王四川把那人按到地上,罵了一句:“真他娘不容易,這家夥比兔子還跑得快,烏漆抹黑的,老子差點就讓他跑了。還好老子眼神也不差。”
我用手電去照那人慘白的臉,這才看清楚這人的樣子。
那是一張陌生的臉,面無血色,渾身是汗,也不知道是跑的還是他本身就這麼濕。如今他正用極度怨恨的眼神盯著我,滿眼血絲,整個人都在顫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