長拖了下去。
我看著副班長,他的眼神當時很複雜,而我真的可以說是腦子一片空白,因為一切發生得太快了。
我摔下去之後,馬上下巴擦到了粗糙的混凝土,接著翻了個跟頭,朝下面滾去。我的腦門還磕到了一根鐵絲梯,傳來一陣巨痛。
剎那間我用手去抓那鐵絲梯,但是眼睛一晃就錯過了,兩個人轉眼貼著大壩摔下去好幾十米,一直摔到了探照燈那裡。一閃間我看到大壩上有一個方窗,白光從那裡射出來,照得我睜不開眼睛,一秒都不到我就摔了過去。
上帝保佑,就在那個時候,我突然感覺一頓,肩膀一緊,落勢竟然停住了,像是被什麼東西鈎住了。我搖了搖幾乎無法思考的腦袋,往上一看,只見混凝土外牆上,每隔一隻巴掌長短就有一條鋼筋的尖端暴露出來,施工的時候可能為了安全,被彎成了鈎子的形狀,而我剛才搜刮來的水壺帶子,就碰巧掛在了一隻鋼筋鈎上,硬是把我扯住了。
副班長卻找不到了,唯一的手電加上我準備的火把都摔沒了,我上下看都是一片漆黑。幸好這裡有探照燈的光散射,不然真是完了。也不知道班長是和我一樣停住了,還是已經遇難了。
我定了定神,開始拉著水壺的帶子往上爬,鋼筋打成的鈎子相當的結實,我用腳尖踩著,發著抖爬到了探照燈射出的飄窗前,就在我用手去抓那窗的時候,卻突然感覺手沒力氣,怎麼也使不上勁道。
那種感覺我很熟悉,我馬上就知道可能是骨折,就在我絕望的時候,突然從那飄窗裡伸出來一隻手,將我抓住了,接著我就被拖了進去。
我摔到地上,感覺極度暈眩,也不知道是怎麼抬頭的誰拉的我,只看到一個縮在探照燈後面的影子,只那一眼,我就發現這個人非常瘦小,絕對不是王四川。
我一直以來都認為開啟探照燈的是王四川,當時剎那間看到,還以為自己看錯了。隨即那個黑色的人影從探照燈尾光的黑暗中走了出來,我看到一個戴著老式防毒面具的人,他看了看我,就來扶我。
我心說這人是誰?難道是遺留下來的日本人?下意識地我想躲避,他對我叫喚,聲音憋在防毒面具裡根本聽不清楚,他叫了幾聲我一直搖頭,他撓了撓頭,只好扯掉了防毒面具。我一看,驚訝地張大了嘴巴:這人竟然是副班長留下來照顧陳落戶和袁喜樂的那個小兵。
驚訝之後,我突然欣喜,想給他個擁抱,無奈手上一點力氣也沒有,就問他其他兩個人怎麼樣了?但他卻神色緊張,對我道:“快跟我來!”說著又戴上了防毒面具,把我扶起來往房間裡拉。
我對他說副班長可能還在外面,不知道是摔下去了還是和我一樣掛在那裡,他點頭,說等一下他去看看。
說著我被扶到房間裡面,裡面竟然亮著暗紅色的應急燈。這裡應該是機房的技術層,下面是鐵絲板和混凝土拼接的地板,從鐵絲板的部分可以看到下面的水流和大型的老舊機械,好像一隻只巨大的鐵錠,和混凝土澆注在一起。沒有進過水電站的人無法想象這種機械有多大,成捆的鐵鏽電纜和管道從下面伸上來,在這裡交錯,房間的盡頭是一面完全由鐵澆注的牆壁,上面有一扇圓形的氣閉鐵門。
這是氣密性的三防門,鏽得好像麻花,小兵轉動轉盤式的門閂,這門閂內部顯然有助力器,他很輕松地將門開啟,接著把我扶了進去。
裡面是準備通道,牆壁上掛著日式三防服,他關上門之後,整個房間開始換氣,接著他跑到準備室的盡頭,那裡同樣還有一道三防門,他同樣轉了開來。
再裡面是一間密封的房間,散發著鐵鏽的味道,四周全是鐵的,有鐵制的寫字桌椅,上面非常的淩亂,四周掛著地圖,有一些日文的標語,亮著兩盞應急燈。小兵讓我在這裡別出去,自己馬上又折返。
我一眼就看到袁喜樂縮在房間的角落裡,整個人縮了一團,而陳落戶坐在椅子上,看到我,神經質地站了起來。眼裡全是血絲,嘴巴一翕一合,也不知道想說些什麼。
我也不知道說什麼好,在這裡看到他們,實在是出乎我的意料,雖然分開其實還不到一天,如今卻恍如隔世一樣——發生的事情太多了。
我問陳落戶是怎麼來這裡的,他說他當時發現漲水之後,那小兵就來救他們。他們吹起皮筏子,一路往下,結果水漲得太快,在暗河的頂部一路過來應該有不止一個岔洞,只是我們探路的時候沒有發現,漲水的時候他們控制不住結果被沖到了一個岔洞裡,就沖到了這裡。
我心說原來是這樣,確實我們一直可以說是在底部走,沒有注意上方的情況,而最後水位繼續升高,那些岔洞必然被淹到了水下,成為了水下涵洞,老貓他們過來的時候才沒有發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