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堂之中,僅有四個學生。
太子段璟升,六皇子段雲瑄,七皇子段淮沖和夏清時。
只是令夏清時沒有想到的是,他們的老師竟是沈臨洛。
也是,她早該想到才對,沈臨洛本就是太子的老師。
夏清時將桌上的書冊往頭上一頂,趴桌案上便睡了起來,她不願聽沈臨洛講什麼課……
只是剛趴到桌上,便聽見腳步聲響起,從書冊的縫隙間往外看去,只見飲音公主竟也帶著流鶯來了。
飲音大喇喇的看了在座的幾位皇子一眼,又轉過頭去望沈臨洛。
只一眼,便微微紅了臉。
夏清時心中頓時醒悟,原來這飲音公主竟是早已對太子太傅沈臨洛心有所屬!
沈臨洛雖是太子太傅日常跟著太子也能隨意進宮,甚至是在宮中留宿,可他畢竟是男子,飲音就算膽子再大,在沈臨洛每回進宮的時候皆尋了理由去看他,或者製造各種機會偶遇,能見到面的日子終究是少的。
可今日,當她聽聞公主也能去國子監上學時,那一刻的心情真是比什麼都高興,若她也能去國子監上學,那便可三天兩頭,正大光明的去見沈臨洛了。
只見飲音公主掃視一圈,走到夏清時身旁的桌案處一拂衣擺輕輕坐下了,也不聽沈臨洛究竟在講些什麼,只是撐著頭,眸光眨也不眨的看著他。
這下,學堂裡向來空著的最前面的兩個位置便被新來的兩個公主一齊佔了。
耳邊是沈臨洛清越的嗓音,鼻畔是飲音身上淡淡的幽蘭香味,外面似乎又下起了雨,有潮潮的水汽撲面而來。
夏清時只覺一切皆適宜睡眠,眼一閉,便做起了夢來。
入夢三分,正回味無窮,夏清時忽覺臉上的書一空。
揉了揉眼坐起來,見沈臨洛正舉著她的書冊,站在眼前。
“怎麼?下學了嗎?”夏清時站了起來,收拾了東西便要往外走,看此刻似乎還早,趕回宮裡還能再去見見錦妃。
哪知一旁的梳兒拉了拉她的衣袖:“公主,太傅正考問您對句呢!”
“什麼對句?”夏清時眨了眨眼。
話音一落,便聽身後嗤笑聲起,段雲瑄手裡拿著筆,一璧在紙上寫著什麼,一璧說:“就憑她,一個從小在奴才堆裡長大的丫頭,能懂什麼?”
原來此時已臨近下學,沈臨洛一時興起,竟出了一個上句,讓眾皇子們對下句。
夏清時本也不願出什麼風頭,沈臨洛考問她,直言不會,簡單幹脆便了事,可這段雲瑄一句話實在是讓人聽了生氣。
丫頭怎麼了,奴才又怎麼了?綠筠不也是丫頭嗎,人家照樣腹有詩書,興許還比他們這些個金玉其表,敗絮其中的繡花枕頭更有才情些。
“上句是什麼?”夏清時轉過頭,問沈臨洛到。
段雲瑄不屑道:“望江樓,望江流,望江樓上望江流,江樓千古,江流千古。你可聽得懂麼?”
夏清時想也不想,張口便念:“印月井,印月影,印月井中印月影,月井萬年,月影萬年。”
段雲瑄一愣,剛擱下了筆,便聽沈臨洛擊掌叫好道:“不錯!葵公主比剛剛諸位皇子所作更勝一籌!”
夏清時也不喜,向段雲瑄反問:“我若出個上句,你敢對下句嗎?”
段雲瑄望了一眼身旁的太子,猶豫了片刻,才一仰頭道:“有本事你便出!”
“很簡單。”夏清時揚了揚眉,“良月有邊。”
“良月有邊?”段雲瑄擾擾頭。
人人皆知道葵姬本叫良月。
沈臨洛笑笑,好個良月有邊,任何人皆有自己的邊界,知曉並且接納,是大智慧。
夏清時見段雲瑄半晌說不出話來,揚唇一笑:“我告訴你,下一句便是:段雲瑄無儀!”
“哈哈哈。”段淮沖第一個笑了出來,“六哥,你這是被葵姬給罵啦!”
段雲瑄也知道夏清時是在譏諷他不要臉,不過略一尋思,便又緩了臉色笑起來:“哼,果然是什麼也不懂的,雖然都是名字,但段雲瑄是三個字,良月只有兩個字,這般的不工整,段雲瑄根本對不起良月,這對子不作數。”
“說得好!”夏清時鼓了鼓掌,“段雲瑄對不起良月,這可是你自己說的!”
“你!”段雲瑄氣得臉色發白,砰的一下打在了桌案之上。
眼見要起爭端,沈臨洛擺擺手:“好了,今日的課便到這裡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