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高仙芝鎮守洛陽,郭子儀鎮守潼關,李琬已經率軍出征,我想不出你們現在還有什麼機會。”
武娘輕輕嘆息了一聲,“洛陽已經被攻陷,高仙芝現在已經死了。”
鐘離怔住。
武孃的眉睫微微一凝,眼神中閃出一絲鋒芒,“李琬是除了高仙芝之外能夠威脅到我們的將才,我們還是要除掉他。”
鐘離的瞳孔不斷收縮,她忽然起身,“你們…你們還有什麼計劃?”
“是不是覺得很痛苦?”武娘語氣慵懶但是卻帶有一種無法掩飾的殘酷,“你之所以你和九年前不同,是因為你用了感情,這就是感情帶來的後果。”
武孃的表情依然沒有任何變化,慵懶的嘆息一聲,“我想這種得到之後又失去的感覺一定不好受。”
鐘離雙拳緊握,指節因用力而發白。
武娘慢慢朝鐘離靠近,道:“你知不知道,天後為什麼禁止紅妝所有的人動用感情?”
鐘離強忍著淚水,“拋棄感情,只談利益和手段,我做不到。”
“武敏當時也這樣反問過我。”武娘接著道:“所以武敏和你都失敗了。因為動用感情後,我們就會變得脆弱,而脆弱往往會讓我們犯下致命的錯誤,所以我們不應該有任何感情。”
鐘離閉上了眼睛。
武娘輕輕靠近了她,“是不是感覺很痛?”
鐘離努力地使得自己安靜下來,努力地思考著這幾件事情的關聯。
武孃的眼神變得很遙遠,“天後是一個女人,然後才是一個皇帝,沒有人比她更瞭解愛。”她用一種慨嘆的語氣緩緩道:“愛本來就是一件溫柔的武器,在天後眼裡,凡人根本不知道如何運用愛,既然不知道,為何要徒增痛苦,還不如不愛,不愛其實是對自己的一種保護。”
斜紅在一旁默默地聽著,忍不住問道:“天後真的愛過別人?”
武孃的眼神忽然閃過一絲寒光,猶如出鞘的利劍,“放肆!”
斜紅趕緊跪了下來,“在下一時語拙,請大閣領賜罪。”
武娘慢慢地站了起來,“天後博愛天下蒼生,珍視萬裡江山,你們這些小輩豈能參悟理解?”
“我好像懂了一點。”鐘離的眼神看起來很遙遠,“當我愛上他的那一刻,我好像也喜歡上了大海湖泊,山川森林,喜歡上了安寧和平。”
武娘怔怔地看著鐘離的表情,過了很久才道:“愛一個人當然要有所付出,所以我不怪你。”武娘道:“每一個時代都要站出來一個人,紅妝到現在為止已經有六十年的時間,我們需要一個人帶領我們完成這場變革,因此我們選擇了她。”
鐘離道:“她是誰?”
“這個你不需要知道,你只要知道我們今天付出的這一切都是值得的。”
鐘離臉上毫無表情,“這不是付出,這是犧牲。伏龍山莊是不會坐視不管的。”
“你雖然聰慧,但是卻看不清未來。”武娘平靜的語氣中露出淩厲,“伏龍山莊在暗中一直掣肘著我們,令紅妝元氣大傷,若取天下,他們是我們最大的障礙。”武娘將眼神移向了鐘離,“你畢竟曾經是紅妝的人,你沒有想過,李亨從一個默默無聞的親王如今成為手握天下兵權的監國太子,難道扶龍山莊真的會忘記當年李隆基裁撤扶龍山莊的仇恨?”
鐘離背後感覺襲來一陣寒意,她忽然明白了武孃的意思,“所以,你讓我來這裡,是讓我用紅妝的身份去陷害太子李亨。”
武娘站起身走至鐘離身後,“安祿山攻下洛陽,輜重充足,李瑁屯兵江南,隨時可為安祿山策應,兩人合擊李琬,李琬定然兵敗。我是想告訴你,紅妝不會拋棄你,只有紅妝才能給你你想要的東西。”
鐘離的後背傳來陣陣寒意,“你太瘋狂了。”
武娘笑地雲淡風輕,“我告訴你這些是因為,我要讓你知道誰才是這場逐鹿的勝利者。”武娘凝視著鐘離,她慢慢地抬起雙手,白皙的雙手輕輕觸控這鐘離的臉頰。
“男人給與你的東西是不過是在欺騙你,而我給你的東西才是你真正想要的,一天以後,告訴我你的答案。”
鐘離看著武娘唇邊的微笑,感受到的只是一種深入骨髓的寒冷。
武娘轉身對斜紅道:“斜紅,畫靨交由你來照顧。”
斜紅一直在紅色的半透明簾幕後,她走了出來,“遵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