說罷,鐘離拉著馮路被鮮血染紅的衣服,拼命的向前拖拽。
在雨水的打濕下,血跡又恢複了鮮紅的顏色,一種觸目驚心的鮮紅色。
李琬也託著馮路艱難地向前。
李琬將泥土推了下去,他感覺他的心裡非常難受,幾乎透不過氣來。
泥土是李琬一把一把用手捧上去的,知道泥土變成泥水,再也捧不上去。
李琬看著墳塋,雨水漸漸模糊自己的視線。
一種很特別的聲音從身後傳來,雨水打落在油紙傘上的聲音。
這個人拿著兩把油紙傘,一把傘已經撐開,撐在李琬的上方。另一把傘拿在手中,此人正是益州刺史岑參。
岑參將另一把傘遞給了鐘離,雨水打落在傘的聲音更加清晰。
“殿下,臣護駕來遲,請殿下贖罪。”
李琬聽出了是岑參的聲音,“你也是扶龍山莊的人?”
“扶龍山莊對在下有恩,馮路是我的朋友,何況保護殿下的安全本來就是微臣的職責。殿下不能有絲毫閃失,因為還要很重要的事情等著殿下。”
李琬轉而看著鐘離,“鐘離,你過來。”
雨水早已經將鐘離的衣服濕透,他的頭發早已經淩亂,但是她走路的腳步依然很穩定。
李琬平靜地問道:“你們還有什麼事情瞞著我?”
鐘離雙手握著傘柄,用一種毫無保留的眼神看著李琬,“我答應過你,我不會再騙你。”她接著道:“安祿山已經找到了密藏,兵鋒直指洛陽,李瑁在江陵坐大,大唐烽煙並起,大唐,需要殿下。”
李琬的眼神望著遠方,彷彿是在自言自語,“需要我…”
雨勢漸漸變大,雨滴和油紙傘的撞擊聲反而使得現場異乎尋常的安靜。
李婉嘆息一聲,“你將這些事情告訴我們,你難道就不怕…”
鐘離的眼神中露出一絲堅定,“我答應過你,我不會騙你。”
雨漸漸小了下來,這場雨來的溫柔,去的也溫柔,雨聲悄悄漸落。
光亮的陽光透過稀薄的雲層,透過新綠的樹林。
彩虹預示著雨過天晴的靚麗。
李琬看著眼前的墳塋,黯然道:“這個時候,他應該砍完柴火,從南邊的山路上走下來了,他每天都會送給我一點柴火,我會記住這個名字。”李琬看了看天空,“雨既然已經停了,我們回去吧。”
鐘離看了看前方水霧氤氳的樹林,“我們現在不能回去。”
李琬抬眼看著鐘離,“不能回去?”
岑參開口道:“鐘離說得對,殿下,我們現在不能回去,那裡已經不安全。”
李琬失聲道:“你們想保護我多久?難道你們想保護我一輩子?”
鐘離咬著唇沒有說話。
鐘離忽然道:“殿下,此地不宜就留,我們必須離開這裡,去另外一個地方。”
李琬的眼神露出了黯然之色,“你們是不是早已準備好了?”
岑參承認,“殿下恕罪,我們都準備好了馬車,殿下所有的物品現在都已經裝上了馬車。”
李琬咳嗽了起來。
鐘離露出一絲愛憐,“殿下,我們現在就走吧,你的衣服已經濕透,你要換一件衣物。”
李琬看了一眼鐘離,“好。”
一輛黑漆馬車,八匹駿馬,駿馬上的八個人各個急裝勁服,腰胯橫刀,背攜箭囊。
岑參道:“殿下,我們走吧。”
李琬和鐘離進入馬車,岑參騎上了一匹駿馬,走在馬車後面。
車廂內有三個方形的棉布坐墊,旁邊還有一個青布包袱,包袱是開啟的,裡面整齊地放著一件潔白的袍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