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是四肢百骸,卻彷彿被溫泉水細細地沖刷而過,她淹沒其間,漂浮其上,悠悠蕩蕩,舒適無比。
良久,她輕輕動了動,睜開眼眸,舒展一雙玉臂,但沒有推開還壓在自己身上的男子,而是輕輕抱住了他的脖頸,唇貼到了他的耳畔,柔聲道:“郎君,你有何心事?”
李穆慢慢地從她豐厚如雲的發間抬起自己的臉,和身下的她四目相望了片刻,啄吻了下她濕潤的兩瓣紅唇,從她身上翻身而下,閉目道:“阿彌,我欲辭去大司馬之職,你可願意?”
洛神感到有點意外。
大司馬之位,朝廷已是空置了幾十年,如今他居功而上,實至名歸。
據她所知,明日朝會之上,朝廷就會為他正式頒下金印紫綬。就此,他名副其實,是大虞南渡以來,第一位獲封如此高位的大臣。
從官階來說,大司馬甚至要高於自己父親的尚書令一職。
她沒有想到,綬封在即,他竟會有如此的念頭。
她爬了過來,趴在他的胸膛之上,雙臂支著下巴,問道:“郎君,你為何不願做這個大司馬?”
李穆並未立刻回答她。
洛神和他四目相望,忽然彷彿頓悟。
他曾親口對她說過,他不喜這座京城。
他對這個朝廷的態度,顯然也和包括自己父親在內的所有別的朝廷官員都有所不同。
從一開始到現在,對這個朝廷,他似乎從沒有起過任何的歸屬之感,縱然這並不妨礙他也願意在朝廷危急之時,千裡迢迢,帶兵從長安歸來,以解朝廷之困。
大司馬之位在旁人眼中至高無上,乃至求而不得。但洛神知道,自己的丈夫,他和別人不同。
這一點,從他當初拒絕自己父親的提攜,帶著區區兩千士兵去往義成開荒開始,洛神就看得很是明白了。
“我知道了!”
她立刻點頭。
“你若不願,咱們就不做這個大司馬。區區一個大司馬而已,有什麼了不起的。”
她用強調的語氣,又加了最後一句。
李穆凝視著她,眼底慢慢地湧出一片淡淡的笑意。
他摸了摸她的頭,說:“我確實不願與朝廷有過多羈縻。做一個外臣,於我而言,便就夠了。”
洛神點頭:“我都隨你。”她想了下,“可是明日,朝廷就要封授於你了。要不,咱們去尋阿耶吧,把你的想法和他說,只要阿耶點頭,也就好了。”
李穆含笑點頭。
洛神既然知道了李穆心中所想,比他還要著急幾分。
晚上李穆回來得早,此刻時辰還不是很晚,她想父親這些天,夜間睡得都很晚,自己勸,他也是不聽,便起身,打發人去看下父親是否已經歇下。
片刻後,果然被告知,說大家書房裡的燈還亮著。
洛神和李穆穿衣梳頭,整理好儀容,出了屋,一道往高嶠書房行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