楊宣終於還是死了。
他也終於做回了大司馬。
就連後背之上的這道傷疤,也來得如此叫人猝不及防——當他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,它已是落在了他的身上,這一輩子,再也無法消除,將伴著他,直到老死。
他不懼這世上任何一個敵人。
再強大的敵人,他亦可將它擊敗。
但是宿命,那種他分明知道一切,亦試圖盡力避免,但宿命彷彿就是終點,在前方等候,誰也無法逃開,只能眼睜睜被推著向它奔去的無力之感,才是最能啃噬人心的最可怕的敵人。
這些時日,無可否認,楊宣的死,叫他的心情極其低落。他一直無法釋懷。
他為失去這個老友而悲痛,亦陷入了一種宿命或許當真無可逆轉。哪怕他已經得到了她,最後終將也還是會失去她的恍惚疑慮之中。
何止楊宣。這世上之人,當徹底地被捲入了命運的洪流,身不由己,誰又能肯定,自己一定就能脫身而出?
這些天,在回來的路上,他是如此地渴望,渴望著能見到她的面。
或許,唯有和她在一起,將她緊緊地抱入懷中,徹底地佔有她,感受著她屬於自己的溫暖和真實,才能叫他那顆無所依附的心,再次安定下來。
她還在細細地親吻著他後背的那道傷,那道他所厭惡的,彷彿向他清清楚楚地證明瞭前世,又連起今生的傷疤。
她越是憐惜它,他的心緒便越是壓抑和低落。
然而他的身體卻是如此的誠實,喜愛著來自於她對自己的愛憐和珍惜。
那被她唇瓣和指尖溫柔膜拜愛撫的每一寸受過傷的皮肉之表,倏然之間,毛孔豎起。
李穆隨之便屈服了。
一陣難以形容的,猶如發自身體最深之處的帶著強烈滿足的快意之感,將他整個人,深深地攫住了。
他眼底閃爍著異樣的光芒,呼吸再次變得急促,血液在他體表之下急劇升溫,火爐一般,炙烤著他全身的每一寸發膚和經絡。
他剛剛才要過她一回。
然而,這遠遠不夠,永遠也不夠。
他的腦海忽然間空白一片,什麼也不去想了。
他只想和她在一起,再不分開。
“郎君,你怎的了……”
洛神終於覺察到了他的異樣,停了下來,抬起臉,輕輕地問他。一雙明眸凝視著他,目光中帶著一縷疑慮和擔憂。人依然跪坐於他的身畔,鬆鬆披在肩上的衫,掩不住衣下一片潔白如玉的體膚。
李穆轉過身,幾乎是向她撲了過去。
……
一切終於再次停息了下來。
洛神渾身熱汗,被他沉重的軀體壓在身下,壓得難以暢快呼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