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人的聲音說不上的溫和,不過所有的劍勢在這一瞬間都開始消融,徐江南就算再有殺心,這會也是無力,想了想之後,收了劍,本身的殺心不過是覺得北地貧寒的地方還有人在賣命,而身處優渥地段的人卻還在互相攻殲,這次發洩了以後,舒服了很多,說不上想通,可憐之餘也只有感嘆一句人各有命,走到衛月身邊,笑了笑,拉起衛月的手溫和說道:“咱們回去。”
衛月有些擔心的看了一眼徐江南背後的傷勢,徐江南湊到衛月耳邊小聲說道:“人家可是個成名已久的老劍仙,要是我不帶點傷,那得多傷人。”
衛月哭笑不得的在徐江南手臂上扭了一把,笑罵說道:“這會還貧。”
徐江南在返身看向方雲的位置,早就空無一人。
不過倒是有個人進退兩難的站在不遠處,臉上一副尷尬神色。
徐江南頓時一樂。“你家公子讓你帶了什麼話,直說吧。”
吳青這才尷尬上前,要是徐江南不開這個口,他也不知道用什麼樣的方式來開口,不過再看後者的時候,吳青還覺得像是在夢裡,以前自己和公子追殺的年輕人,這會反過來竟然站在了武道巔峰,不過好在他能覺察到後者對他們並沒有太多的殺心,不然依照現在的差距,怕是雙眼一眨就得去閻王爺那裡了。
其實以前徐江南還真就想過有仇報仇,後來知道這方家的公子在北地練劍拼殺,莫名其妙消了怨恨不說,在某個角度上還有難以言明和承認的佩服,即便知道方雲的目的可能是取他人頭,他對陳錚好感不多,但和李先生呆了那麼久,也悟了不少道理,其中就有一個,對百姓好的人心性差不到哪裡去,所以他才覺得江湖還有救,至少這一次,江湖在朝廷之前,站在首當其衝的位置上,替百姓流血。
吳青走上前輕聲說道:“公子說這一次先不打了,等到了北地再打。”
徐江南就同兩人不約而同暫時擱下雙方仇怨一樣,不戳破此間關節,因為方雲的八品再強,跟九品也還是有不少差距,點了點頭說道:“我等著他。”
吳青尷尬一笑,轉身離開,徐江南沒有阻攔,也沒看唐桀背後站著的老人,反而是走到方杏文面前打趣說道:“方大哥不厚道啊,就算不入眼,換幾分酒錢應該是夠的吧。”
聽了此言的方杏文滿臉尷尬的撓了撓頭,低聲解釋說道:“軍營禁酒,剛出來,要不現在去給你補上?”
徐江南笑著說道:“開個玩笑而已,方大哥別放在心上,不過補肯定是要補的,不然傳出去說方大哥失信於人,那就不妥了。”
說著又帶著些許歉意的看著兩位老人,“讓世叔擔心了。帶著弟兄白跑一趟。”
劉伯單大咧揮手,意猶未盡眨眼笑道:“哪裡白跑。見到了劍仙風采。一飽眼福。”
徐江南自嘲說道:“狗屁劍仙。”說完之後,依舊沒看一眼吳源也沒看不知道何時出現在場中的老人,輕聲說道:“我們回去吧。”
葉平有些擔心看了一眼場中正和吳源談話的溫和老人,尤其在覺得老人有意無意看向這邊的時候,更是擔心,不過在徐江南開口之後,他還是點了點頭。
只是一行人才抬腳,一位年輕人就攔在了徐江南面前,面色不喜說道:“老師不吝出手救你一條性命,怎麼,連一句謝謝都不說?”
徐江南把劍立在當下,單手撐著,邪氣說道:“好呀,正愁沒過癮,那就再來打過,把吳家另外一名劍仙喊出來,看看究竟是誰活著出長安。”
年輕人聞言一窒,而一旁的小孩子卻是樂開了懷,似乎見到師兄吃癟的樣子很是滿足。
年輕人一板一眼說道:“那你可知剛才那一劍下去,不出三旬,你的人頭就會出現吳家劍冢之上。”
徐江南睨了一眼年輕人,無賴笑道:“我輩江湖人目光短淺,只活當下,看不清以後。”
年輕人突然笑出聲,“莽夫。”
徐江南凝了凝神,輕聲說道:“我是莽夫,礙著你什麼事了嗎?”
說完回頭再不看年輕人一眼,將劍收入劍匣,轉身離開。
回去的路上,葉平劉伯單帶著兵馬回營,衛月欲言又止,到了後來,衛月終於忍不住想要開口的時候,徐江南卻是率先開口,有些疲憊的說道:“明天再說可以嗎,今天我就想當個莽夫。”不過說完以後,徐江南若有若無的看了一眼年輕人的方向。
衛月頓了頓,卻還是點了點頭。
等回府了以後,徐江南趴在榻上,衛月打了盆熱水過來,懷裡還揣著許多瓶瓶罐罐,先是用熱布前者仔細擦拭傷口,徐江南沒有拒絕,給上藥的時候,衛月還問了一句,痛不痛。
徐江南沒有回頭,只是笑道:“說痛那就矯情了。”
等衛月輕嗯了一聲,上好了藥之後,發現榻上的人已經閉眼睡了過去,這才輕輕嘆了一聲,默默收拾好東西,退了出去。
整個夜間,無人打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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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日,天矇矇亮。
徐江南起了身子,剛推開門,看到站在門外端著熱水又是一臉猶豫的衛月,不過想必等的時間有些長,盆裡的熱水漸次涼了下來,衛月想著說去換一盆,卻被前者制止,隨手接過面巾擦了把臉和手,將木盆擱在一旁,拉著衛月就往外面走。
衛月見前者一副風風火火的樣子,滿是疑惑說道:“怎麼了?”
徐江南搖了搖頭,只是打著機鋒說道:“到了就知道了。”
還是昨日興善寺,不同的不在塔林,而在西北側的地藏殿,等到了地方,徐江南推門而入,右側便是長舌黑無常,高舉枷鎖,衛月起先沒有什麼心裡準備,突然見狀,縮了一下脖子,掩嘴驚呼。
徐江南伸手安撫了一下衛月,輕聲說道:“黑無常而已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