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咳!”
許念娘幹咳一聲,眼一瞪:好家夥,在老子眼皮底下勾勾搭搭,真是越來越放肆。
然而念著這兩句,莫名想起心事,心口一痛。倒覺得陳三郎這是專門給自己寫的一樣,是如此貼切,直達心扉:
“衣帶漸寬終不悔,為伊消得人憔悴……”
早飯在一片沉默的氛圍中過去,許珺開始收拾碗筷。
許念娘問陳三郎:“時間還早,你還有什麼事情要交代的,先去交代清楚。”
陳三郎回答:“不必,那些事情,回來再說。”
“如此說來,你很有信心能夠回來?”
許珺聽見,慌張過來:“三郎,你不要去。”她知道陳三郎已無法施展術法,功夫底子又淺薄得很,去的話,等於送死。
陳三郎反問:“那你去不去?”
“我當然要跟爹在一起。”
“我當然要跟你在一起。”
陳三郎斬釘切鐵。
許珺急了:“可是……”
許念娘一擺手,打斷女兒的話:“難得有情郎,生死不相忘,珺兒你應該成全他。”
許珺嘆息一聲,眼眸有霧氣繚繞,漸漸凝聚成晶瑩的淚光。
“陳大人,你果然在這裡。”
周分曹來了,帶著兩名隨從。
陳三郎問道:“怎麼了?”
周分曹看了看許氏父女,壓低聲音:“大人,要不回縣衙說?”
“就在這裡說。”
陳三郎不願意離開。
“其實也沒有大事,就是一些事務,得你回去處理。”
“明天吧,明天我會回縣衙主持。”
周分曹與他共處不算久,但也深知他的脾性,一旦決定了的事情,不會再更改,微一沉吟,只得應了,帶著人離去。
許念娘嘿嘿一笑,看著陳三郎,覺得甚為滿意,當初看人,果然沒看錯。一拍手:“走吧。”
於是三人略作收拾,緩步走出武館,朝著東門走去。已是上午,街道上人們來往,他們看見陳三郎,紛紛投過去驚訝的目光:縣令大人不在縣衙帶著,出來作甚,不穿官袍,不坐轎子,難道微服私訪……
只是巴掌大小的涇縣,人口就這麼多,要想找出不認識陳三郎的人,還真是少得很。
出了東門,朝著歸陽坡而去。
這歸陽坡在城外七八裡地處,也不是什麼有名的地方。這一帶多丘陵,其中夾雜著些溪水,四周一溜遭,多是竹子,很是蒼翠茂盛。
時間還早,靜悄悄的,間或鳥聲啼鳴,更添清幽。
許念娘席地而坐,閉目養神,陳三郎亦然,倒是許珺顯得無所事事,拿著根竹枝去撥逗溪水裡的小魚。
時間在一點點地過去,突然間,西南方向一片雀鳥驚起,張開翅膀撲騰騰亂飛亂叫。
許珺站起,看過去,很快,他就看到了一頭飄揚的白發。
人來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