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,雄雞啼叫,睡得不甚安穩的華叔一骨碌爬起來,出到外面,見到自家公子站在院落中,似乎站了很久,不禁吃一驚。
“公子,難道你一夜沒睡?”
陳三郎回過身子。
華叔見他雙眼帶著紅絲,下巴處胡須茬子一片,形容頗為憔悴,更加證實了猜想,心疼地道:“公子,身體要緊,可不要太過於操勞費神。”
下意識便以為公子是為了縣衙的事。
這段時日,公子新官上任,開始那時候紅紅火火,熱熱鬧鬧,形勢一片大好。可隨著兵發黑風寨,剿匪失敗後,情況急轉而下。根據小道訊息,揚州方面對此很是不滿,要罷陳三郎的官。
這次剿匪,雖然主力是南陽官兵,可誰叫事情發生在涇縣?作為地方父母官,陳三郎的責任無法推卸。
上頭問責,首先要拿他開刀。
民間議論紛紛,也不好聽。
莫軒意當街刺殺陳三郎的事,也被好事者宣揚了出去,沸沸揚揚,影響甚為惡劣。
這還得了?
縣令都敢殺,那普通老百姓的身命安全如何保證?
人心惶惶之下,便有鄉紳覺得這是陳三郎管治不力才導致的局面。
這就是人心。
內患外困,陳三郎肩膀上壓力之大,超乎想象。
華叔又勸道:“公子,你趕緊進屋子裡躺一會吧,我去熬碗粥給你吃。”
公子的身體雖然比以前好了許多,但終歸是個文弱書生不是?
陳三郎微微一笑:“不用了,我還有些事要處理,走了。”
“公子,公子!”
華叔叫不住他,只得一跺腳,無可奈何。
陳三郎出到外面,迎著晨風走去武館。進去後,發現許念娘父女都已經起來。許珺在做早飯,許念娘則在院子裡紮馬步。
這是陳三郎第一次見他紮馬步。
以前來武館學武,許念娘收了他的錢,讓陳三郎紮馬步,打基礎。但從不曾親自示範過,只是在旁邊點撥教導,心情好的時候,就拿塊木條,拍一拍陳三郎的手腳,表示那裡的動作姿態不對。
眼下一見,陳三郎眼光都有點發直,他終於明白許念娘過去所說的“要站出一匹馬來”的真正意思,但見許念娘站在那兒,當真是人如馬,勢奔騰,矯健若龍。
紮馬步,本是一個靜態的動作。然而陳三郎眼內,卻彷彿看到馬在馳騁的狀態,甚至産生錯覺,仿若聽到了馬嘶聲。
許念娘朝著他一睜眼,陳三郎忍不住便往後退,似乎要閃避健馬的沖撞一般。
“岳父大人,你太厲害了!”
一豎大拇指,拍手稱贊。
許念娘看著他,好像看透了什麼,也露出了微笑,心情頗好。
那邊許珺做好早飯:“三郎,你來了,一起吃吧。”
見著他憔悴的樣子,不由問:“三郎,你昨晚沒睡覺?”
“睡不著。”
許珺嗔道:“怎能如此?”
陳三郎看著她,嘻嘻一笑:“衣帶漸寬終不悔,為伊消得人憔悴。”
許珺最喜歡他念情詩了,此刻聽著這兩句,不禁有些痴了:出口成句,如此深情,如此入骨的思念纏綿……
其實這並不是許珺犯花痴,在夏禹王朝,筆墨鼎盛,才子風流,能寫得出色情詩的,最容易博得女子芳心。比如另一個時空的唐代,元稹等詩人,不知風靡多少芳華少女。靠得,便是才華。倘若再生就一具好皮囊,更不用說了,優質偶像無疑。
最初的時候,許珺對陳三郎有好感,也是源自詩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