轟隆!
天空猛地炸一聲雷,傾盆大雨潑下,天地一片蒼茫。黃豆大小的雨點劈頭蓋腦打將下來,打得山間的樹葉噼裡啪啦作響。
好大一場雨。
這個時候,不管是務農的人,還是建造村塢的人,都紛紛躲進屋舍裡避雨。
路徑上忽而出現一頂黑傘,傘下之人,年約五旬,麵皮白淨無須。穿著打扮像個儒生,可五官面目卻彷彿是個宮裡的太監。
他沒有帶隨從,就一個人走著,冒著大雨,慢慢從涇河那邊過來,穿過茂盛的田野,穿過山麓的松林,沿著羊腸小徑,一步步登山,最後站到逍遙觀正門前。
“嗷嗚……”
側院狗舍裡的狼妖感到某種可怖的氣息,好像大難臨頭似的,頓時侷促不安起來,若不是身上被逍遙富道下了禁制,就要沖破狗舍,奪命而逃了。
觀內逍遙富道聽到了狼妖的叫喚,也聽出了叫喚聲中蘊含的畏懼,不禁面色一緊。
抬起頭來,就看見一頂黑傘穿過前院,很有節奏地緩緩走來,到了門口處,“嘭”的一下,收傘,露出下面的人來。
這人咧嘴一笑,滿口白齒:“哦,都在呢。”
莫名地,道士看見他的笑容,只感到心頭一悸,有寒氣潑喇喇從脊椎直冒上腦門,好像這個不是人,而是一頭嗜血猛獸般。
“我能進來喝杯茶嗎?”
這不速之客人蓄無害地笑著,非常和煦的樣子。
逍遙富道卻緊張得兩個手心都出了汗。
陳三郎緩緩道:“請進,請坐,請喝茶。”
一連說了三個“請”字,只是態度上並不顯畏縮恐懼。
那人贊道:“好一個狀元郎,果然有膽色。”
說著,走過去,坐下來。
陳三郎伸手給他倒了一杯茶,茶水蕩漾,熱氣裹著香味飄蕩。
那邊逍遙富道見狀,一顆心也慢慢定住,慚愧之餘,發起狠來:書生都不怕,自己怕個鳥,大不了人死卵朝天……
啜了一口茶,那人悠悠地道:“大家都是明白人,就不說廢話了。灑家姓烏,乃本地段涇江河伯。”
說到這,望著逍遙富道:“閣下是嶗山的單傳弟子吧,很多年前,忘記是哪一年了,烏某跟貴派的松月子有些交集。嗯,他是你師父?”
“不錯。”
逍遙點頭,心中竊喜:難不成師父和他有交情?那就好了,不用打了。
雖然不怕死,可也不趕著去死呀,是不。
烏河伯道:“那就好,很多年前的那一次,松月子賞了一張縛妖符給烏某,看來這筆債有人還了。”
逍遙一聽,白眼又要翻出來了。
陳三郎正一正神色:“烏河伯,你來這裡難道是翻舊賬的?”
“嗯?”
仿若被觸怒了般,烏河伯眼眸精光暴射,面容猙獰,一臉擇人而噬的兇狠。
轟隆!
仿如呼應,天空的雷聲滾滾,一聲接著一聲炸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