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些時日,她在京城遊走尋覓,尋找父親行蹤之餘,也打探到關於陳三郎的音訊。
比起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許念娘,陳三郎的下落無疑要明確得多。只要到雲來客棧、騰達客棧等那幾家客棧去問一下,不用多久便能獲悉有價值的訊息。更關鍵的是那一陣子陳三郎憑著一曲《水調歌頭》大出風頭,聲名鵲起。要找起來,自然容易。
知道陳三郎已進入內城貢院考試了,許珺又是高興,又是擔憂。高興的是,從一介考不得試的酸腐書生,成長為現在一州解元,這等榮耀,她替他高興;擔憂的是,這番會試,不知陳三郎能否百尺竿頭,更進一步……
為了等陳三郎考完試出來,許珺就在內城入口外的一間客棧住了下來。但不知為何,昨晚居然會做那麼一個噩夢。
靜靜想了一會,想不出個所以然,她下床穿好衣衫,開啟擺放在桌子上的包袱。裡面是一些換洗衣服,一些雜物,以及剩下的一串銅錢。
只有三十八文錢了,這點錢在京城中吃一碗麵都不能加肉,只能清湯寡水。
幽幽一嘆,拿了錢下樓去。
“哎呦,許姑娘,你起床了,要去哪裡?”
客棧老闆娘正在櫃臺內撥打著算盤,眼角瞥到許珺的身影,趕緊跑出來問道。皮笑肉不笑,嘴裡問候叫得親切,實則含著戒備之意,生怕許珺跑了似的——許珺這三天都沒交房錢,已欠下一貫多了。
許珺回答:“出去走走。”
老闆娘幹咳一聲:“這個許姑娘,我知道你手頭緊,可你也明白,我這是小本生意,講究現錢……”
許珺麵皮一紅,一咬牙,忽而從身上掏出一物放在櫃臺上:“老闆娘,這塊玉我先抵押在你這裡。過得幾天,我有錢了,就會與你結算清楚。你放心,不會給少分毫。”
老闆娘看見那玉,足有嬰兒巴掌大小,色澤溫潤,極為精美,最為特別的是玉質中一團紅暈蕩漾,仿如是水波會流動。不禁眼皮一跳。她倒是個識貨的人,拿起玉,仔細端詳了一番,臉上頓時堆起笑容:“許姑娘客氣了,你這麼一個好姑娘,我怎麼怕你賴賬呢……你沒吃早餐吧,快坐下,我讓小二給你上碗麵,記在賬上即可。”
“不用了。”
許珺撐開一把傘,邁出門去。
望著她窈窕的身形遠去,老闆娘喃喃道:“此女究竟是甚來歷,聽口音,應該不是本地人,年紀輕輕的卻孤身一人來到京城,據說是找人……”
突然腦海靈光一閃,眼眸閃露出貪婪的光芒,叫道:“阿海,你先照看店子,我出去一趟。”
拿了把傘,急急忙忙出門。半刻鐘後,就來到一座院落前,大力拍門。
門開了,一個小廝探出臉來,見到是她,詫異道:“老闆娘,你今天怎麼來了?”
“廢話少說,老爺在裡面吧。”
小廝為難地道:“在是在……”
見他吞吞吐吐,老闆娘冷哼一聲:“不就是和狐貍精鬼混嗎?你去叫他起來,說我有事找。”
小廝應了聲,讓老闆娘到客廳坐著吃茶,他則到裡面稟告去了。
一刻鐘後,一人披著衣衫施施然出來,幹咳一聲:“五娘,你來了。”其長得富貴,不正是這一帶的地頭蛇人物,蔡老爺嗎?
那五娘酸溜溜地道:“有了新人暖被窩,哪管舊人孤枕眠,你當然不想人家來了。”
蔡老爺哈哈一笑,過來將她摟住,一隻右手輕車熟路地從下面探入,朔流而上,很快就握住一團溫軟,把玩起來:“晚上我就去客棧陪你。”
這五娘徐娘半老,風韻猶存,倒還可人。
婦人輕嗔一聲:“就懂得說話哄人。”
這對男女溫存片刻,蔡老爺問:“你找我有事?”
婦人點點頭,掏出那塊玉來。
蔡老爺看見,立刻雙眼放光,有些失態地一把拿過,愛不釋手,驚聲道:“暖玉,這是傳說中的暖玉呀。”
婦人聽見,也是驚喜交加:“你確定?”
蔡老爺沉下心來,再仔細鑒別一番,掩飾不住的狂喜:“錯不了,這東西可是價值連城的寶貝,佩戴於身,能讓身體生暖,還能提神……”
婦人自言自語道:“怪不得她穿得單薄,本以為是沒錢置辦衣裳,原來是佩戴著寶玉不怕冷……哎呦,你抓疼我了。”
原來是蔡老爺情緒激動,手腕用大力了些,急切問:“這玉是從哪裡弄來的?”
婦人將事情經過道出。
蔡老爺聽完,一拍大腿,狂笑道:“合該我發跡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