記住考題,陳三郎開始磨墨,一會之後,有了腹稿,就提筆寫。
府試主持者為南陽府知府大人,蘇姓,名“銘”,字“冠成”,二甲進士出身。他年近五十,身材挺拔,留著標準的三縷長須,清雅而有威。
知府是從四品的官,官氣養神,態勢自生。
蘇知府端坐在主位上,目光威嚴,掃視著整個考場。下面有兩名陪同監考官員,間或離開座位,在考舍廊道走動,以示視察。
時間在一片緊張而有致的氛圍過去,過了中午,陸續有人交卷。有膽大自信的,當場便請求知府大人面試——這和縣試同理,但有規矩,最先交卷的前五人才有這個資格,後面的,就沒有了。
面試內容不定,看知府大人的心情,或出對子,或考詩詞,也有可能直接讓背誦一篇聖賢文章。只要過關了,當場錄取,便是童生身份,區別於白丁。
這一場府試,陳三郎做得慢,交卷的時候,已是二十名開外,失去了面試的資格。他倒不在乎,當場面試,有利有弊,而且錄取主要還得憑借文章本身的水平。
交了卷,出到試院外,看天色,已是夕陽西沉。
他伸手揉了揉太陽xue,感到一股疲倦。
華叔等在外面,趕緊迎上來:“少爺,成了。”
“成”是兆頭吉利話,不說“出場了”,因為“出場”之語不討喜。
陳三郎點點頭。
“現在回客棧?”
陳三郎“嗯”了聲:“回去吧。”
考試做文章,不僅僅是腦力活,提筆寫字,也相當耗費體力。他的身子骨偏弱,一場試考下來,頗為疲累。如果日後鄉試,還是這般狀況,沒有改善的話,真是吃不消。鄉試不同童子試,那是正式嚴格的科舉大考,足足要考三場,每場考三天,加起來就是九天。
如此密集的考試,強度很高,身體差勁的人,考著考著,就會暈倒過去。
每科鄉試,因為暈厥而被抬出場外,喪失前程的考生屢見不鮮。
故而王朝雖然重文輕武,但一些有見識的書生,往往也會練習點粗淺功夫,加強體格。
陳三郎便正在學著武功,根據許氏父女的情況看來,這學的,還很可能是高深武功呢,必須珍惜。
回到客棧,往床上一躺,眯著眼開始休息。至於晚飯,華叔知道他胃口嗜好,事先又得了陳王氏的吩咐,不會節省。跑到外面,買了一隻燒雞、一斤牛肉、一斤羊肉,另有菜蔬若幹,幾乎能擺滿一席了,讓人送到房間來。
聞著香味,陳三郎食指大動,起來開吃。
“華叔,你也一起坐吧。”
華叔呵呵笑著回答:“少爺,這個不合規矩。”
“在我這裡,沒有那些狗屁規矩。”
陳三郎滿嘴油膩,居然爆了粗。
華叔聽著心中暖和,他在陳家做了這麼多年的管家,可以說是看著陳三郎長大的。近年來陳家開始敗落,奴僕散走,另謀高就,但華叔堅持留下,可謂忠心耿耿。
然而再忠心,如果主人不仁,那忠心也會冷落消逝。
他也就不矯情,坐下來,陪少爺一起吃飯。
陳三郎問:“華叔,你是明遠縣人吧。”
明遠縣與涇縣比鄰,相距不遠。
華叔回答:“是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