櫻九看向清琅,居然十分的平靜,她啞著嗓子問:“爹呢?”
清琅急急忙忙起身:“我這就去叫。”
也不等櫻九把話說完,一溜煙跑了。
過了會兒,裴丞相跟在她後面來了,向來嚴凜的面上滿是擔驚受怕。
“女兒!”
“爹,你把人放了吧。”櫻九說。
裴丞相以為櫻九想見他,是要對他說說心裡頭的委屈,結果當頭就是這麼一句沒頭沒腦的話,一時怔住:“什麼人?”
“你抓的那個說我醜的人。”
裴丞相那個人給忘到九霄雲外了,聽櫻九一提,立刻冷了臉:“他侮辱你,爹不能輕易饒過他。”
櫻九自嘲:“他說的是實話,我本來就醜。”
裴丞相心尖鑽疼,“別這麼說,青瓊。”
櫻九苦澀地笑:“以前我心醜,現在我臉醜,爹,我從來都不漂亮。”
裴丞相無語凝噎,說不出半個字,目光落在她的手腕上,問:“青瓊,你對太子殿下還有念想嗎?”
他真的恨極了夏承乾,可是再恨也比不上櫻九的性命重要。
起初她以為櫻九說不喜歡夏承乾,就真的不喜歡夏承乾了,誰能想到她私底下竟然這麼對待自己。
他真的好後悔,如果當初他無論如何也不同意櫻九嫁給夏承乾就好了,是不是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。
櫻九不答反問:“爹,太子他又來煩你了嗎?”
裴丞相不懂櫻九是個什麼意思,就聽櫻九似乎權衡著利弊說:“倘若太子殿下怕相府記恨,再三堅持要女兒回去的話,爹就讓我回去吧!”
裴丞相又欣慰又心疼:“青瓊你別亂想,好好養病,誰也不能把你從相府帶走,還有……”
他直直的盯著她的手腕,“你母親早逝,爹不能再失去你了。”
櫻九呼吸一顫,勉強擠出一絲笑來:“爹,我不會再做傻事了。”
裴丞相卻並不放心,道:“青瓊,這幾天讓景儀好好照顧你,好不好?”
老父親的目光那樣殷切,讓人根本無法拒絕,櫻九狠不下心拒絕,無聲點了點頭。
裴丞相走了。
裴景儀來了。
櫻九喝著清琅喂的湯藥,裴景儀跨過門檻,身長擋住了一片光,櫻九垂下眼睫,當作不知,直到裴景儀接過清琅的手裡的碗,輕聲道:“我來吧!”
清琅立刻給他騰挪出了一片位置,存了心讓他們獨處,她未問過櫻九直接出去,還順手關了半扇門。
裴景儀舀了一勺黑糊糊的藥汁,吹了吹遞到櫻九的唇邊,櫻九沒啟唇,那一雙漂亮的眸子裡盛滿了冷漠倔強的光芒,開口也是毫不客氣:“裴景儀,你現在心裡是不是很快意?”
裴景儀微微攏眉:“青瓊,你在說什麼胡話?”
櫻九一下坐了起來,被她背部壓著的靠枕掉在了床上,她直勾勾的盯著他,赫然冷笑:“少假惺惺,以前你對我千百般好,我不喜歡你,你心裡難道不曾怨過我?如今我容貌盡毀,你會不高興?裴景儀,你騙得了別人騙不了我,在別人眼裡你是第一君子,在我眼裡你根本就是個虛偽的小人!”
饒是好脾氣如裴景儀,聽到這些話也不由生氣了,只是當視線有意無意掃過她的手腕時,他眉心跳了跳,又將那薄怒的情緒壓下,將碗放下冷靜解釋道:“青瓊,從前我對你千百般好是我心甘情願,你不喜歡我,我無話可說,感情之事由心不由人畢竟不能勉強,無恨亦無怨;而今你容貌毀了,作為兄長,我很心痛,又怎麼會有半點高興。”
他頓了一頓,輕聲一嘆:“青瓊,你想開些,如我當初那般,放下就好了,太子殿下配不得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