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做機器人的果然都是宅男宅女啊,”各校隊伍逐一作自我介紹,齊喊競賽口號,,“全都戴眼鏡。”
到xx理工大時,洛拉心懷僥倖地在那些選手臉上一個個看過去。可所有人都穿著統一的明黃色隊服,她根本就分不清……等等?那個男生好眼熟?
不可能吧?!
中國那麼大,高校何其多,在這裡遇上尹必達的機率是有多小?
開幕式餘下的時間,洛拉的目光都死死釘在那個男生臉上,試圖安慰自己那只是一個長相相近的陌生人。他們在高中也只有幾面之緣,會認錯很正常吧?
才不會那麼巧。
儀式結束,人群起身離開,志願者們自覺站在各個出口處引導人流。忽然,有人停在了洛拉身邊,“你現在感覺怎麼樣?還頭暈嗎?”
她抬頭,訓練有素的笑容消失了。
眼角眉梢,這樣切近來看,清晰得無可辯駁,就是他。
她倒吸一口涼氣。想來表情相當好看吧,尹必達那張依然沒什麼表情的臉上,竟然……洩露出隱約一絲笑意。丟人。
燕子好奇地探過頭,“你們認識?”
她支吾了半天,“高中同學。”
燕子把站得筆直的男生上下打量了一番,換了笑容,“那可真有緣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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……是孽緣啊。
偌大一體育館的人,烏壓壓地來,又烏壓壓地很快便散去了。尹必達仍站在洛拉身邊,也不見說話,卻也不見走,頗躊躇的樣子。
“你們老同學相見,是打算多聊聊吧?”燕子眉毛一挑,擅自給他們定了性。
尹必達撓了撓下巴,表情飄忽,“啊,是啊……”
燕子笑得客氣,暗地裡衝洛拉擠眼睛。“辛苦你幫我善個後,我還有作業,就先走了。”不待洛拉理出所以然來,她就風一般不見了蹤影。剩她滿心驚悸,和一個一臉猶豫的尹必達面面相覷。
“呃……”
“什麼?”
他似乎是下定了什麼決心,“你的後背拉鍊開了。”
洛拉跳起來,團團轉著檢查裙子。——還好,拉鍊沒壞,只滑到了肩胛上方,沒有造成更大悲劇。
“我本來想你朋友應該會發現,但她,好像很粗心啊……”他盯著自己的腳尖,“呃,好久不見了,請你吃個冰吧?”
“吶,跟我一起去,我請你吃個冰吧?”
那天,洛拉就是這麼跟一臉愣怔望著她的尹必達說的。
他們其實並不相識。此前,兩人從未說過話,只是偶爾會在教學樓後面的這個種滿橘子樹的角落遇見,彼此淡漠地掃上一眼,各走各路。
人與人的邂逅,到底冥冥中有沒有定數呢?應該是沒有的吧?你身在其中,無法從堆疊的瑣碎細節看清這一切的去向,無法得知它們的目的。
他們就讀的這間中學頗有些浪漫風情的古怪。比如,校園角落種滿了橘子樹,多到可以在成熟季節裡,每個班派出幾個人高力壯的男生用竹筐搬來,分給每一個學生,熱鬧得像節慶的農貿市場;又比如,在高考前一個月,會停止教課,停止正常的日程表,由學生自己來安排自習、提問和休息。
後一個,本該是為了營造輕鬆的氣氛、減輕臨考壓力吧。
可最終的試煉就橫亙在前方,誰放鬆得下來。
每個同學桌上都堆著比巷戰街壘還高的試卷,洛拉在這些厚厚習題裡,一個小時一個小時地啃食著倒數中的日曆牌,偶爾實在厭了,就去橘林走動散心。
這裡是校園的邊緣,越往裡走腳下越不平整,人也越少,只有油亮亮的橘樹葉子在風裡緩緩摩擦出隱約的清香味。她很久以前就常躲到這邊來,邊踢著地上半截碎磚,邊背課文和單詞。
也許是孽緣,她總會遇到一個滿臉心事的男生,髮色漆黑,襯得面色更蒼白,瘦得身上的校服就像掛錯了地方的船帆。也不拿書,也不約人,一個人圍著橘子樹慢慢瞎轉。
——他看上去,真的很可憐的樣子。
像這種高升學率的書呆子學校,根本沒有校園欺凌的土壤,只剩一個可能。洛拉目不斜視,心裡卻在同情地哀嘆,這個男生一定是和自己一樣,也快被考學逼出焦慮症了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