直到滿月酒那日, 孩子的名字還沒定下來。
賈璉窩在書房想了兩個晚上愣是沒想出合心意的字,直到這時賈璉方覺書到用時方恨少。
而張瑛這幾日白日都帶著孩子睡覺,除了吃便是睡, 這日子過得, 等出了月子才發現,以往的衣裳都有些緊了, 於是從晚上開始便減少了飯量。
賈璉在前廳招待男客, 張瑛則穿了一身寬松的衣裙在屋裡招待女眷, 請的都是平常走動的人家, 因此一屋子的女眷說說笑笑熱鬧的很。
迎春探春惜春並黛玉陪著諸位坐了會, 見著張瑛神思睏倦,便招呼大家出去走走說是新造的園子不錯,特邀大家逛園子。說起來那園子確實修的不錯,本來東小院地方就大,亭臺樓閣無一不全,賈赦又是個愛花錢的,這十幾年沒少往裡搭錢,如今重修園子, 自然是又添了許多珍奇花草, 還擺放了不少的古董玩物。
迎春站在前頭帶著眾位女眷一一介紹, 探春在旁邊描補幾句, 黛玉惜春二人則時不時的跟幾位女眷說話。寶釵和薛姨媽站在一旁見著三春和黛玉言談豁達,舉止端方,頗有點酸溜溜。寶釵拍了拍薛姨媽手背, 輕聲道:“聽說璉二嫂子之前經常帶著姑娘們出門交際,如今又請了女先生。”
“是了,早知如此當初你就該住在府裡。”薛姨媽後悔的看了看寶釵,見著自家姑娘今兒穿著一件藕粉色緞裙,頭上帶著單尾金鳳,鬢角邊只戴了一枚珠花,不由得說道:“今兒穿的素了點。”
寶釵低著頭紅著臉說道:“我並不愛那些花兒粉兒的,這樣就很好。”
薛姨媽拍了拍寶釵的手背,拉著她隨著眾人往前走,沿途種滿奇花異草,更有不少精巧樓閣,倒是別有一番趣味。
沒一會,賈母便差了人過來請夫人們去榮慶堂開宴。後院雖都是女眷,可卻給年輕姑娘們另安置了一處地方吃喝,沒有長輩在旁,自然松泛些。
“寶姐姐這邊來。”探春瞅見寶釵站的遠,便招呼她過來。
迎春帶著眾人走到一處水榭,那邊已經有下人擺上了螃蟹和甜酒等吃食。
史湘雲從一進府便覺得賈府如今已經大變樣了,只是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機會,如今見在場的都是年輕姑娘,當即便說道:“二姐姐越發出息了,我都快不認識了。”史湘雲說完便看向探春道:“你剛才怎麼也不找我說話。”
探春一笑而過,拉著史湘雲坐下,叫了丫頭們上酒。史湘雲見探春忙著招呼旁人,便對著坐在自己身側的薛寶釵道:“你就是金陵薛家的寶姐姐吧。”
薛寶釵對自來熟的史湘雲十分和氣,幾句話便哄得史湘雲喜笑顏開。
只是那史湘雲豈是個省油的,這邊廂黛玉剛剛落座,史湘雲便沖著黛玉頗為大聲的說了句:“你就是二哥哥說的林妹妹嗎!”
這話直接讓黛玉成為眾人焦點,而黛玉則落落大方的回了句:“史大姑娘,再不吃螃蟹就冷了。”
“螃蟹寒涼,要熱的時候吃。”惜春不輕不重的說了一句,李三姑娘笑著拿了一塊蟹黃放嘴裡說笑道:“在家裡長輩拘著不敢多吃,今兒倒是能好好吃一頓。”
這話之後,眾人哈哈一笑,都說菊黃蟹肥,這秋高氣爽真是吃螃蟹的時候,幾位姑娘小姐們住在深閨,對吃穿用度最是講究不過,因此這些螃蟹大受追捧。
且說榮慶堂那邊,因著李夫人是張瑛母親,況且張大人如今又深得皇上看重。賈母自然對她十分客氣,同時也不往應酬王子騰夫人。王夫人和薛姨媽坐在下手,時不時的搭一兩句話,倒是頗為熱鬧。
李夫人吃過了酒席,便想著去看張瑛,賈母知道她心思,便讓鴛鴦親自送她過去。這邊李夫人一走,眾人也都相繼散了。
王夫人和薛姨媽陪著王子騰夫人去了陶然居,王熙鳳走在最後說胸口煩悶,便要在外走走。
王子騰夫人本就有話要私下和王夫人說,因此交代了兩句便隨她去了。而薛姨媽只說自己累了,直接去了客房歇息。
且說王熙鳳自從成婚後,和那高文井倒也過了幾日甜蜜日子,只是好景不長,高文井仕途不順,而家裡也沒什麼田産,又無積蓄,只靠著那麼點微薄俸祿過活。
王熙鳳過慣了富貴日子,哪裡能受得住那個,雖然嫁妝不少,可到底不捨得隨便花。也是巧了,有人偷偷給王熙鳳出了個主意,放印子錢。
這事自然是瞞著高文井,只是那高文井並不是庸碌之人,沒多久便發現了端倪,對於這種殺頭的死罪,高文井豈能容她胡鬧,當日便發作了慫恿王熙鳳犯事的丫鬟婆子,又收走了王熙鳳管家之權不說 ,這事還告知了王子騰夫人。
那王子騰夫人有心偏袒王熙鳳,只是這事確實是王熙鳳沒有道理,因此便當著高文井的面發作了她,惹得王熙鳳好不自在,直到今日王熙鳳興氣還沒緩過來。
這不瞅著王熙鳳一走,王夫人扶著王子騰夫人坐下後便問道:“鳳哥兒這是怎麼了?”
王子騰夫人嘆了一口氣道:“也是我太寵她了,縱的她無法無天,竟然偷偷在外放了印子錢。”
王夫人心中大動,可面上不顯,坐在王子騰夫人跟前道:“想來是家裡銀錢周轉不開,鳳哥兒也是可憐。”王夫人說著擦了擦眼角,偷偷的看了一眼王子騰夫人。
王子騰夫人平白了嘆了一口氣,苦笑一聲道:“賈璉倒是出息了,聽你哥哥說,如今皇上十分看重他。”
王夫人面上微微發白,頓了頓,帶著點不屑說道:“不過是靠著祖宗蔭庇。”
瞧著王夫人不以為然的樣,王子騰夫人說道:“你怎麼想不重要,重要的是你還有貴人,還有寶玉,如今二房勢微,你更不可掉以輕心,和那邊也不可生份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