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夜,對未來充滿希望的程亦川很快進入夢裡,哪怕環境不夠舒適,舒暢的心情也足以克服。
但宋詩意不一樣,她在希望乍現的這一刻,思索得更長遠了。
togibert於她而言,固然是根救命稻草,也許很多受傷的運動員一生都難以抓住,而她卻有望得到他的幫助。但難的是,醫生人在冰島,她家境不好就算了,上哪兒去湊出這筆錢來?
巧的是,次日她頂著大大的黑眼圈起來後,就接到了孫健平的電話。
他說:“我替你申請過了,今年有新政策,國家對因傷病退役的運動員有補助,你把卡號發過來,開戶資訊和身份證一起填給我。估計下個月就開始到賬,大概一個月能有三千塊。”
她愣了愣。
孫健平又說:“另外你退役了,我跟隊裡也申請了一下,上面說意思意思,給你兩萬的撫卹金。你知道姓李的一向摳門兒,錢不算多,但聊勝於無。”
師徒倆聊了聊近況,結束了通話。
宋詩意心下一動,回頭就看見程亦川洗漱完畢,站在廁所門口抱臂而立,似笑非笑的樣子。
她揚揚手機,“是你跟孫教說的?”
“怎麼什麼都往我頭上栽?”
“真當我是傻子?世界上哪有這麼湊巧的事?”
程亦川笑著舉手:“行吧,就算是我說的。但我只說了我替你聯絡上tigibert了,別的事可跟我沒關系,你要謝就謝孫教練。”
宋詩意側頭,窗外天光大亮,一夜寒雪為衚衕裹上銀裝。她竟不知自己何德何能,遇上這樣傾囊相助的一群人。
“要是我恢複不了,沒法重拾輝煌,你們會失望嗎?”
程亦川笑了,斜眼看她:“問答題——勇攀高峰一詞裡,重點是什麼?”
“高峰?”
“錯。”少年眉眼微抬,目光明亮,“是勇。”
“……”
“只要你有勇氣去重頭來過,不論結果如何,都足夠大家欣慰了。”他笑意漸濃,打了個呵欠,“再說了,再差又能差到哪裡去?你現在已經在人生的最低谷,不會比這個更差了。”
宋詩意失笑。
“我怎麼覺得你是在埋汰我?”
程亦川的北京之行又一次匆匆落幕,這回不是趕時間歸隊了,而是春節就要來了。
兩天時間裡,宋詩意冒著風雪帶他遊故宮,逛頤和園,偶爾扮演著業餘導遊的角色,講講北京的歷史野史。只可惜走在頤和園裡,她還能扯到小學課本上的火燒頤和園。
“等一下,不是火燒圓明園嗎?”
宋詩意一頓,強行圓場,“你想啊,八國聯軍圓明園都燒了,還能不順便來頤和園也燒一燒?”
“我怎麼記得是英法聯軍?”
“……”
宋詩意怒了,“我是導遊還是你是導遊啊?你那麼能,行,你來講。”
程亦川眉毛一抬,“成啊,我講就我講。你想聽哪一段?要不,就從我們腳下的蘇州街說起?”
他毫不遲疑地從乾隆建蘇州街起,一路講到李蓮英與慈禧。
宋詩意:“你閉嘴。”
有文化就是了不起。旅個遊也能比她這地地道道的北京人更像北京人。
可惜春節來臨,她很快在機場送走了這位偽本地人。
程亦川跟她約好了,春節後去冰島見gibert,正巧他父母在歐洲,他去見見那長年在外漂泊的夫妻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