從故宮出來,宋詩意給陸小雙打電話,看得出,陸小雙心裡還有點發毛,說話的底氣都沒那麼足。
宋詩意說:“一會兒我和程亦川就過去。”
“過哪兒去?”
“你家。”
陸小雙沉默片刻:“你要來找我算賬嗎?”
宋詩意坐在公交車上,氣笑了。
回箭廠衚衕之前,她帶著程亦川去了趟菜市,買了不少食材,然後殺去陸小雙家吃火鍋。
在廚房裡忙活的是陸小雙,兩位從小專注於競技滑雪的運動員手藝堪憂,只能在一旁當大爺。
宋詩意也不好兩手空空,什麼都不幹,便裝模作樣走到她身邊:“我來幫忙。”
陸小雙目不斜視:“還是算了吧,你忘了去年你炒個菜,差點把我廚房炸了?”
“……”
當著程亦川,怎麼說話呢?
宋詩嘴硬:“這幾個月我在家練了練廚藝,早就今非昔比了。”
“是嗎?上星期去你家,你媽還跟我說擔心你將來嫁不出去,她要是個男人,娶個廚子也不娶你。”
“……”
宋詩意回頭,毫不意外看見程亦川在笑。她瞪眼睛:“笑什麼笑?你還不如我。”
程亦川很鎮定:“我是男人,廚藝不好沒關系,像你媽說的啊,娶個廚子就行了。”
宋詩意受到針對,沖過去敲他腦袋,說他翻了天了。廚房裡的人在大笑,客廳裡的人在折騰,一頓飯吃得十分熱鬧。
飯後,宋詩意承擔了洗碗的大任,而陸小雙趕去後海駐唱。
小小的平房裡只剩下她和程亦川。
陸小雙家也不大,臥室是oft結構,上下兩張床之間僅僅隔了個閣樓似的平臺,看似兩個空間,其實也約等於一個房間。
“你睡上面,我睡小雙的床。”
都是運動員,出去比賽連大通鋪都睡過,宋詩意心大,也沒去想別的。倒是程亦川看了眼這和上下鋪沒啥兩樣的oft,眼神變得古怪起來。
“我們睡一屋?”
“放心,我不打呼。”她掃他一眼,想起他在電話裡無數次吐槽魏光嚴。
從前沒在一個屋簷下住過,宋詩意只知道程亦川愛幹淨、瞎講究,而今要共度一夜,她才發覺這人不只是普普通通的講究,簡直吹毛求疵到出神入化的境界。
讓他去洗澡,他走進廁所又黑著臉出來:“這廁所也太小了吧?轉個身都困難。”
“你愛洗不洗。”宋詩意從櫃子裡找了未開封的毛巾和洗漱用品,扔他腦門兒上。
程亦川愛幹淨,澡是一定要洗的,黑著臉又進去,沒一會兒又開始嚷嚷。
“陸小雙還是個女人嗎?地上怎麼這麼多頭發?”
“操,牆上還長黴了!”
“這水怎麼忽冷忽熱的?”
宋詩意心道沒見過洗個澡都這麼熱鬧的,一邊沒好氣擠兌他,一邊沒忍住笑。她替他鋪好床,抬頭看著天窗外的月亮,細碎的雪還在飄著,大約今夜就能鋪滿屋簷。
是他的年輕感染了她嗎,總覺得那小子一來,日子都明亮了。
程亦川洗完澡,順手把貼身衣服也洗了,就穿了條褲子站在廁所裡,遲疑著,撓撓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