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熱鬧是要給錢的。
所以她哈哈笑著,伸手揉揉少年的腦袋,哪怕他比她還高了半個頭多呢。可是沒關系,疼愛小師弟的心在這裡,不論他多高,在她心裡也是那個可愛又可氣的程亦川。
她笑容滿面,說:“記住師姐說的話啊,不聽老人言,吃虧在眼前。”
程亦川低頭看著她,定定地看著,一眨不眨。
記憶裡,她總像這樣,以一副長輩的姿態教導他、囑咐他,她一點也不溫柔,可兇巴巴的語氣裡卻是難以掩飾的關心。
胸腔裡彷彿有顆玻璃心破碎了,紮得人很難受,渾身都抽抽。
他別開臉,眼眶有些熱。
真不想承認,他一直不願她走,總說是不想看見她終止夢想、半途而廢。可這一刻他前所未有的清楚,不願她走,分明是出於私心。
她走了,誰還會這樣兇神惡煞地關心他?
她走了,也沒人會敲他腦門兒笑話他、擠兌他了。
從前她動手動腳時,程亦川總是一臉不可置信地拍下她的手,說:“你也不過大我幾歲而已,憑什麼教訓我?”
“你敲我腦袋幹什麼?”
“還敲?”
可是這一刻,他沒有去摘下那隻“以下犯上”的手。
他任她揉著他的腦袋,像是對待稚童一般,末了,輕聲問:“多久走?”
“不是明天就是後天了。”
“就不能多留幾天嗎?”
她一愣,抬眼看他。
程亦川別開臉,執拗地說:“等到省運會完了再走,不行嗎?”
沒聽見她的回答,他又重新扭頭看著她,明知這是個無理的要求,卻還是開了口:“至少看完我比賽,好不好?”
少年的眼神裡帶著或許連他自己也未曾察覺到的哀求、感傷。
宋詩意怔怔地看著他,一句拒絕的話也說不出口。
她點點頭,說:“好。”
然後看見他小狗一樣,主人撓撓頭、逗一下,就展露笑顏。
那雙眼睛,比什麼都明亮。
宋詩意回到宿舍時,陸小雙已經在床上玩手機了。
宿舍床小,兩人擠在一張床上,呼吸稍微重一點都能被彼此感知到。
已近淩晨時,陸小雙忽然睜眼,推了她一把:“睡不著就算了,幹脆起來跑步。”
“……”
宋詩意:“我吵到你了?”
“廢話,翻來覆去的不睡覺,怎麼,吃了興奮劑?”
“這三個字在這地方可不能隨便說。還好我退役了,否則叫人聽了去,指不定傳出什麼話來。”
陸小雙翻了個身,和她背靠背,片刻後,突兀地問了句:“冷酷師哥,熱血師弟,你選哪個?”
“???”
“少裝蒜,我從窗戶那兒全看見了。倆大老爺們兒演偶像劇呢,一人拉一隻手,幹嘛,道明寺和花澤類搶人嗎?”
“不是你想的那樣。”宋詩意皺眉,“程亦川是找我問盧金元的事,丁師哥——”
她頓了頓,按了按眉心,“丁師哥倒真是你想的那樣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