若說當朝最閑的人之一,便是柳如眉此人。
她如此閑來無事,倒不太舒服,如今日子看起來平靜,實則暗潮洶湧,敵人在明我在暗。
趙易前來找她,帶了一些宮中上等的好茶,親自為柳如眉斟了一杯茶,放在柳如眉手邊。柳如眉看著一直冒著徐徐熱氣的茶盞,想喝卻沒喝,依著趙易的性格,此行必定有什麼事情。
於是柳如眉便手握著茶,卻一口不動,盯著趙易的臉龐,等著他說話,結果趙易卻一個字也沒有說,他發覺柳如眉神色有些異常,便問道,“怎麼了?”
“沒什麼,倒是你今日,頗有些怪異。”柳如眉回答。
“怪異?”趙易自己並未察覺,可落在柳如眉的眼中就是大大的不同。
微風吹過發梢,將柳如眉的頭發吹起,將茶盞裡的徐徐煙霧吹散。
柳如眉還是抵不住趙易的眼神,將茶水喝了進去。入口甘甜,的確是好茶。
兩人相顧無言,坐了一會,待柳如眉有些坐不住,想要起身的時候,趙易才對她說,“我要走了。”
“走?”柳如眉差異,“去哪?”
“宮裡有些事情需要我去辦。”趙易輕車熟路的回答,並未引起柳如眉太多的注意力,柳如眉一向認為,趙易是攝政王的三子,並非是她一個人的趙易,所以對於趙易有時候的行動,柳如眉是不會去插手的,只要不涉及到二人的情感和身家性命。
趙易就這樣把柳如眉閑置在府中,柳如畫也沒有找柳如眉的麻煩,所以柳如眉最近真的是閑來無趣。
是日,烈日炎炎,柳如眉在府中的庭院,四周池塘許多,還有微風吹過來,於是比屋中涼爽許多,柳如眉偏愛坐在這處,一人,喝些涼的綠豆湯,十分解暑。
她一身輕薄的紗衣,坐在庭院中,許多時候,她都在想兩個問題。
記得上次,她去牢中,見到了被關的不成樣子,衣衫襤褸的孫香若,孫香若曾拉著她的衣角,對她說,是柳如畫指使她陷害自己的。
當時的孫香若看到柳如眉,如同看到了後半生的希望,便瘋了一般的撲過來,先是說一些她知錯了之類的話語,接著便說是柳如畫指使他。當時柳如眉並不相信她,卻也將她的話聽在耳中。
且不說孫香若是不是瘋狗亂咬人。若是尋常的犯人,將死之人,其言也善,一般都會知道什麼說什麼,為的不過是想在地底下能有些善德。何況是孫香若,她並非是將死之人,也並非一定會是死罪,她之所以對柳如眉一直說,不過是天真的希望,只要坦白從寬,就有被赦免的希望,又或者,孫香若想的是,死也要拉下來一個。
無論如何,孫香若不會亂說,這麼多人,為何她不說別人,只說柳如畫?顯然,她與柳如畫的關系非同尋常。接著,當日皇帝將孫香若關起來的場景便歷歷在目。
孫香若被壓下去的時候,她便喊嚷,讓柳如畫救救她。那是人的本能,當東窗事發時,她一定會去尋找最大的靠山。
柳如眉的心中一陣詫異與悸動,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,看來柳如畫或許就如孫香若所說,她就是幕後真兇!
柳如眉一雙眼睛盯著面前那朵搖曳的牡丹,柳如畫就像牡丹,嬌貴又富有心機,一定要將別人比下去。
那日趙易的到來,又讓柳如眉想起一件事情,她記得趙易曾對她說過,柳如慎與孫香若的關系不同尋常,雖不知不同尋常在哪裡,但一定是不同尋常了的。
可以柳如慎的心機,他怕對孫香若本就不是真心,或許也是利用之心,柳如慎是柳如畫的哥哥,二人串通一氣,也不無可能。
柳如眉心想,柳如畫對她實在不夠高,心如蛇蠍,總想著算計自己,可又能怎麼樣?
她饒過柳如畫許多次,柳如畫都沒有誠心悔過,不如就此機會,直接給柳如畫一個教訓?她壞到如此地步,甚至害人性命,若再無人來整治他,她豈不是無法無天?柳如畫這樣的人,關進大牢,也比任她墮落強一些。
柳如眉撫了撫手上的鐲子,眼睛在眼眶裡打轉,突然心生一計,這次,她定要好生教訓一下柳如畫。
她想起獄中的孫香若,這女子此刻必定盼著有誰能救她出去,孫香若此刻,只要能救自己的命,怕是什麼都肯做吧?
可是單憑柳如眉一人,如何才能進入獄中,將孫香若帶出來呢?或許,司馬明月公主可以。
柳如眉去尋了公主,公主也見不得柳如畫得到便宜,於是,想一想便答應了。這件事對於堂堂公主來說,委實不是件難事。
司馬明月一句話的事情,便將柳如眉帶進牢獄之中。
牢獄之中還是如此,並不是常人能夠忍受的,氣味酸臭,到處都是老鼠蟑螂。
柳如眉在孫香若的牢前駐足,孫香若似乎沒有察覺到來人,仍舊靠坐在冰冷的牆壁上,雙眼呆滯,默默無聲。
“孫香若!”司馬公主的聲音響起,孫香若聽到後,突然站起來,仿若看到了希望的曙光。
獄中的光折射在孫香若的臉上,照著她十分的憔悴,柳如眉看著獄卒開啟牢門,走了進去,孫香若如同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般,抓著柳如眉的衣角,“帶我出去吧!為什麼不相信我!真的是柳如眉指使我的!我只是聽她吩咐!”
柳如眉冷笑,笑她的執著,若是相信她,想放她出去,早就放她出去了,又何必等到現今?可如今柳如眉是想利用她,自然要將她帶出來。
一雙狹長的眼睛盯著孫香若看了許久,柳如眉雙眉微皺,裝作被孫香若打動的模樣,拉起在地上滾爬,沾了一身枯草的孫香若,道,“起來吧,跟我出去。”
有司馬明月的打點,柳如眉很輕易便可以將孫香若帶出去。
孫香若感激不盡,跟在柳如眉的身後,低著頭,小心翼翼地走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