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世言看見一人一狗玩的嗨,也不幹涉什麼,先把碗收進廚房洗了。
剛從廚房出來,就看見張母一個人氣沖沖的進來,這是怎麼了,一大早就出門,現在又是一副生氣的樣子,李世言去拿杯子給張母倒了杯熱水,“媽,怎麼這麼生氣?快,喝口水,熱的。”
張母就著杯子喝了幾口水,才算稍微平靜下來,面上依然是憤憤的,“言言,今早上我和你爸去後山那家了,簡直要氣死我了。”
“後山那家?後山哪家啊”沒聽說家裡和後山什麼人家有交情啊,而且後山那家到底是誰啊,怎麼張母突然就去找人家了?
注意到李世言迷茫的表情,張母這才想到言言沒怎麼出門,不知道後山那家人很正常。
“就是小孩兒那家啊,我和你爸就是找他們去說的這事,哪知道人家死活不承認這事家裡的大小子,我就和他們爭論,哪知道這個黑心肝的,居然說在咱們家就是咱家的人,他們權當不認識,你說氣不氣人,現在可怎麼辦?忙沒幫上,反倒惹一身糟。”
事到如今,張母也沒了主意,那家人不認小孩兒,他們總不能拿把刀架在脖子上強迫他們認吧?但是如果不把小孩兒送回家,又把人放哪裡?這可不是一個東西,而是一個人。
張母想了想,說:“你爸去找你大伯了,要實在沒辦法就只能交給村裡處理了,我就不信他還敢連村裡的話都不聽,要真這樣,看他們在張家屯呆不呆得下去。”
李世言心裡百感交集,竟然真的有這麼狠心的父母,那小孩兒也太苦了,“媽,那我就先回房間了。”
張母也知道這事對人的沖擊比較大,特別是言言這種單純的女孩子,更是如此,點頭應了。
李世言剛準備回房間,一轉身就看見小孩兒站在門口,不知道聽了多少,一雙眼睛裡全是眼淚。李世言愣在那裡,張母順著李世言的視線也看到小孩兒,臉上的表情很微妙,到底嘆了口氣,“你聽見了?”
小孩兒點點頭,像一隻僵硬的企鵝。
“那你是怎麼想的?”張母問了才意識到面前的是隻有四歲的孩子,不是已經成熟的大人。
“我能留下來嗎?你們可以收留我嗎?我吃很少的,我還會幹活,我什麼都能幹,也不會哭。而且我很快就長大了,很快就能掙錢了。”張母和李世言直接愣在那裡,什麼話都說不出來,她們什麼都不能說,不能給承諾,不能負擔別人的人生,而且在這個年代,要養一個額外的孩子真的很不容易。
小孩兒的話讓人心酸,那樣小的孩子已經知道怎麼體現他的價值,只是為了活下去,僅僅是活下去。
李世言拉著小孩兒,認真的問:“為什麼不想回家呢?我可能不能給你你想要的東西,而且現在的痛苦只是一時的,等你似乎象徵著一切只是一場冰冷的錯覺,沒有什麼是過不去的。
“可是我等不到那一天怎麼辦呢?”任銘輕聲說,話語裡有著不屬於這個年紀的憂愁,不該有的憂愁,對比著那張哭成花貓的小臉蛋,李世言實在是說不出什麼拒絕的話,但是她知道這件事基本不可能發生,所以她只能裝聾作啞。
張母也於心不忍,這麼小的孩子,命就這麼苦,但是家裡也沒辦法,多一個孩子可不是多一雙筷子的事兒,更何況小孩兒的情況也算是特殊的了。
拿著手帕給他擦了擦眼淚,嘆了口氣,“等我家老頭子回來再說吧,不過可能性不大。”
任銘原本以為張母肯定不可能同意的,沒想到她居然說還要商量,這就是有機會的意思,心裡高興極了。
李世言看小孩兒眼巴巴的等張父回來,心裡一陣無奈,想了個辦法,把他哄睡了,正好還可以趁這個時間,和張母好好商量一下,這是家裡的大事兒了。
要說這事兒,說簡單也簡單,說複雜也複雜,小孩兒一家都是新來村裡的,村裡對他們的瞭解並不多,只知道是一家四口人,小孩兒他爸,小孩兒他後母,還有他們的兒子,任光。小孩兒他媽是什麼時候去世的不知道,不過應該有不少時間了,不然也不會有那個小了一點的弟弟了。
這事兒說起來還真不稀奇,有了後媽就有後爸,人心都是偏的,大多數都是更加偏向枕邊人,而且小孩兒的爸爸應該也不是特別在意小孩兒,當然這是她推測的,不然也不會任由小孩兒被那個女人作踐成什麼樣子,具體的情況現在也不瞭解,還是要等張父回來才行,其次就是小孩兒的問題,留和不留是個大問題。
李世言湊近張母,小聲的問:“媽,現在這情況怎麼辦?小孩兒怪可憐的。”
張母臉上也是不忍,無奈道:“這事兒,我做不了主,還得你爸決定,想也知道,咱家條件算不得特別好,現在你肚子裡還揣了一個,就更難了,而且幫別人養孩子是筆糊塗賬啊,養的好人家覺得是應該的,養的不好,人家覺得你不盡心,雖說任家人現在說不要這孩子,以後怎麼樣不一定。
就是這小孩兒以後會怎麼想,也不好說,別以後養個白眼狼出來,還真不好掰扯清楚。”
聽了張母的話,李世言大概知道這件事的困難程度,她之前還以為這種事情就是你情我願,把手續辦好就行了,哪裡想得到裡面還有這麼多道道,現在知道也不晚,以後有什麼事情還是多聽聽老人說的話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