長寧走近黃色帷幔,已經有了心理準備。
父皇恐怕情況不妙。
否則父皇怎麼可能這麼老實地躺在床上。
她以染血的匕首挑開明黃紗帳,動作緩慢而警惕。
龍榻之上倒沒什麼貓膩,皇帝就躺在榻上,雙目圓睜。
長寧表情卻是怔住。
她真的沒想到會面對這樣的父皇。
雖然時至深秋,但大殿裡燒著爐火併不怎麼寒冷,父皇卻換上了厚棉被還捂得嚴嚴實實,弄得臉色通紅。
而那棉被上下方微黃的痕跡斑駁,竟是尿漬。
這幾日來,鄭安侯他們竟然沒有一個人願意來照顧父皇起居!
“父皇!”長寧上前,正要掀開棉被讓皇帝透一透氣。
“不……”皇帝虛弱地拒絕。
長寧拳頭緊攥,咬牙切齒地蹲下來,靠近皇帝跟前。
她沒有強行去掀皇帝的棉被。
只蹲下來時的異味就直衝她大腦,何況棉被下面的情況。
“鄭氏一脈全都該死!”她狠狠道。
皇帝卻是目光平靜,張張嘴試圖找回自己的聲音:“道……道衍……”
長寧蹙眉。
皇帝的嗓子太啞,聲音全是氣流,長寧伏低在他跟前才聽清他的話:“去找……道衍……”
“父皇先不要說了,兒臣想到辦法帶您出去,您等……”
皇帝一隻手伸出死死抓住長寧的胳膊不讓她起來。
“父皇,我學會了剝皮易容之法,我剝了鄭安侯的臉皮給您換上,就能帶您離開這裡,您堅持……”
“找……道衍!”皇帝雙目圓睜,幾乎要瞪出血來,他枯瘦的手分外有力,長寧一時掙脫不開。
“他會告訴……會告訴你一切……”皇帝嗓音乾啞的詭異,長寧順著皇帝乾枯的手往上看,發現皇帝整隻手臂都如枯敗的枝幹一樣,面板松垂,像八九十歲的老人一樣。
長寧也覺察到詭異之處了。
父皇其實並不算太老,就算是被鄭安侯等人囚禁折磨了十多日,也不至於這麼快就老成這個樣子?
整個人就像一隻被抽乾精氣的殭屍,可怖至極。
“走……走!”皇帝推搡她,顯然是不打算跟著她出逃。
長寧更加不懂父皇的用意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