雖然他並沒有記起從前的事,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知道宋宜晟什麼秘密,但宋宜晟當時對他發脾氣時說的話讓他潛意識覺得存在,只是記憶中罩住了一層膜讓他不能清晰地回憶起從前。
但手臂上的印記不會騙人。
他是宋將軍為宋宜晟選擇的左膀右臂,他的手臂上烙印著只有矩子令才能烙上的混元刺青。
這不是他與生俱來的胎記,而是當初手握矩子令的宋將軍親自為他烙上的傳承。
他屬於宋宜晟。
不論宋宜晟是忠是奸,他只能忠於那一位矩子,這是烙在肌膚上的承諾,縱然楊德海不願意他也不能違背曾經的自己。
雖然現在宋宜晟死了,理論上他已不必再追隨宋宜晟,聽從新矩子的命令也是理所應當。
但他偏偏就知道春曉是誰的人。
那位將宋宜晟玩弄於鼓掌之中,最後連手指都沒動就斬殺了宋宜晟的大公主,楚長寧。
即使他沒有揭穿春曉,但他確信春曉的背後絕不是什麼公子。
而是公主。
他心裡清楚,當時下旨處死宋宜晟的人雖然是皇帝,但長寧公主才是殺死宋宜晟的罪魁禍首。
若非公主不依不饒,皇帝也不會為了平息女兒的怒火丟卒保車,斬殺宋宜晟。
即便他並不打算為宋宜晟報仇,他也不能認賊作父,投靠楚長寧。
更何況他身為慶安侯府大統領,即便是他想投靠,公主是否放心他,是否信任他?
他甚至不敢將楊德海這個名字告知春曉,更別說是摘下面具面對。
現在的他只想著能幫春曉多少算多少,反正時日無多。
有持令者在旁虎視眈眈,他便是奉持令者之命做安插在春曉身旁的耳目,如今他替春曉暗中抓陳蒙,還幫著春曉隱瞞只怕已經引起持令者的懷疑,過不了多久持令者就會有動作。
楊德海不想坐以待斃,他已經安排好了退路。
雖然墨子行會遍佈各地,但真正有組織的還是長安城和邊境地帶,他想著只要逃到南方墨子行會人手薄弱的地方隱姓埋名,持令者應該也不會大費周章地追殺他才對。
至於春曉。
楊德海眼中閃過小丫頭精明冷酷的模樣。
她為父報仇,勇敢聰慧,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女孩,身後還有長寧公主這樣運籌帷幄的大智者,顯然比他安全得多。
楊德海見春曉遠去,一閃身躲到一處廢棄的行會據點。
他在院子的果樹下埋了些銀兩,又換了身衣裳,這一次是真的打算離開了。
推門出去的瞬間,一道人影閃過,楊德海瞬間把住腰刀:“誰!”
“楊統領行色匆匆,這是要去哪裡?”人影開口,從門板後走出,竟然也帶著黑色面具。
“你是何人?”楊德海半拔刀,目光警惕倒退。
來人開口就能叫出他的身份,顯然對他的事十分了解。
那人靠著門板,轉動右手上的黃玉扳指,聲音低沉沙啞:“楊統領就是如此待客,也不讓尹某進去坐坐?”
楊德海微微眯目。
“要知道尹某找這地方可是找的很辛苦,就是不知道貴行會的人看到廢棄的據點突然有人會有什麼反應?”尹統領開口,漫不經心。
楊德海卻是警惕四望,後退一步讓出通道,放此人進入院中。
“你到底是什麼人?所為何事?”楊德海長刀一橫,駕在尹統領脖子上,尹統領卻躲也未躲:“我是知道你來歷的人。”
楊德海猛地一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