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為一個新晉得寵且從奴婢之身迅速被抬為姨娘的人,想帶個人進廚房當然輕而易舉,只是這個舉動瞞不過任何人的眼睛。
“新來的善雲是莫姨娘的人。”
“果然是賤奴出身,連帶個心腹都是黥過面的卑賤貨色。”廚娘們背地裡議論紛紛,將什麼髒活累活都推給長寧。
而長寧初來乍到,辦事卻妥帖到位,什麼簍子都沒捅惹得廚娘們更加不滿。
“這個是老夫人的琉璃盞,老夫人身為侯夫人,一輩子尊榮,非琉璃盞不肯飲的,你可要看仔細了。”主事的錢廚娘將琉璃盞塞給長寧,囑咐她送到老夫人的齋堂去。
長寧冷笑地看著手中色彩斑斕的琉璃盞,手上用力捏得盞蓋與盞身咯吱作響。
什麼非琉璃盞不肯飲。
半個月前還是個破落戶,連顆琉璃珠子都沒見過的貨色,如今卻來充大頭。
還身份高貴。
當年老夫人孃家城陽杜氏那一大族跑到慶安縣來打秋風時,還是她鬧著兄長出錢安頓的,現在倒來吹噓書香門第,一生尊榮了。
“愣著幹什麼,快去啊!”錢廚娘催促。
長寧哦了聲。
錢廚娘看著她的背影冷笑,這盞甜湯是老夫人叫的沒錯,可那是半個時辰前的事兒了,老夫人入主侯府後最講氣派,這湯送晚了,當然是長寧受罪。
就是打上幾板子,也夠她受的,何況她們還早有安排。
靠著這個套路,她收拾了多少不安分的小丫頭。
“去跟蘭香姑娘說,事兒已經成了。”錢廚娘吩咐一聲,這大廚房還是顧姨娘的天下,容不下旁人插手。
話兒很快就遞到了蘭香那兒。
彼時,蘭香正端著一盆浸了芙蓉花瓣的清水,花香襲人。
“辦的不錯。”她抬了抬下巴,驕矜地進了屋門。
顧氏正在窗前梳妝,她生的嬌媚,大眼有神,身後的大丫鬟梅香沾著芙蓉水給她梳頭。
“姨娘,事兒成了。”蘭香低聲道。
顧氏輕嗯一聲,把玩著新到手的紅寶石釵子,顯然不是怎麼在意。
“不是奴婢說,您也忒給那晴暖閣臉了,不過是個黥了面的丫頭,哪裡配得上您出手。”梅香一邊給顧氏篦發,一邊討好道。
顧氏端詳著鏡中的自個兒,流雲窩墮髻,好不嬌豔。
這梅香梳頭的手藝真是沒話兒說。
心情一好,也就應了句。
“芝麻大的也是張嘴,封上了,省心。”
梅香得了臉,堆滿了笑:“您真是厲害,生的又是這般美貌,還得了侯爺真心相待,這好事兒啊,都趕著來呢。”
顧氏輕笑:“就數你嘴甜。”
身旁蘭香臉色不太好看。
雖然同是大丫鬟,但她卻是一直跟著顧氏的,那梅香不過是憑著梳頭的手藝才後來居上,這侯爺入主侯府才多久,就和姨娘有說有笑的這樣得臉,連她都給晾在一旁了。
“蘭香,”顧氏喚道。
“哎!”蘭香猛地回神脆生生應道:“姨娘。”
顧氏笑笑:“愣著做什麼,去老夫人哪兒打聽啊,別留什麼尾巴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