浴池的水放幹後，碧雲拿著馬毛刷與抹布，踏入了池中。
池裡尚淌有水，碧雲邁入的第一步，腳底就抹了滑，被遺留的水漬所絆倒，快要摔倒時，為了摔的不那麼慘，她摔來坐下時，第一時間用雙手撐住了地。
大半的力都撐在了手上，身體滑下去時，手腕的筋骨被挫傷，疼痛從手腕延至胳膊，擴散開來。
“碧雲姐姐，要小心啊，清掃池子是小事，你要是出個閃失，皇后娘娘就沒人照顧了。”
已穿好衣服的碧湖側躺在一張羅漢床上，嘴裡咬著一塊果脯在吃，語氣裡絲毫沒有擔心之意。
諾大的池子裡，僅留碧雲一人清掃。
碧雲扼住手腕，從地上站起來，說道：“請湖娘娘放心，奴婢一定會為您把這池子清掃到煥然一新。”
“這池子本就是新的，煥然不了新，我就隨口提了一句在浴桶裡沐浴太擠，陛下就在養元殿擇了一處地方，找人立馬鑿了這麼一個大池子出來供我沐浴。”
碧雲聽著碧湖的顯擺，拿馬毛刷刷起了池壁。
她的手腕使不上力，馬毛刷好幾次從她手中掉落。
“碧雲姐姐是沒吃飯？還是在安鳳宮裡很少自己動手做事情？刷個池子這麼簡單的事都做不好，碧雲姐姐就是拿這態度求我幫娘娘的？”
“失誤，這是失誤。”碧雲賠笑道歉，雙手拿著馬毛刷，攢勁刷起了池壁。
未進宮前，碧雲是許蘿兒房裡的大丫頭。
進宮後，碧雲是安鳳宮裡與綠珠比肩的一等宮女，她做的活兒，無非就是伺候許蘿兒吃喝的精細活，像這樣刷池壁的粗活是輪不到她做。
現在做起來，是有幾分生疏在裡面，但更多的是手腕被擰，痠疼使不上勁。
碧湖把手撐在腦袋邊，看著碧雲說道：“我還是要謝姐姐，沒有姐姐，我哪兒能坐著享福，看碧雲姐姐在我面前刷池壁。”
碧雲知道她這又是在埋怨自己了。
換作在以前，碧雲一定會對她說，是你自己要去拿不該拿的東西。
或者說，你已經當上了主子，過上了這樣的好日子，有什麼值得埋怨的呢？
可現在碧雲不敢多說一句話，除非碧湖主動問起自己，她一律都閉緊了嘴，不說話，就怕自己這張嘴蹦出個得罪碧湖的話，她就前功盡棄了。
無論碧湖說什麼，她順從就是。
一名宮女走到碧湖身邊，細聲道：“湖娘娘，陛下醒了。”
“啊，陛下醒了。”碧湖從羅漢床上坐了起來，拍著手說道，“那我們去找陛下玩遊戲去吧。”
碧湖光腳踩在地上，拉過來叫自己的宮女就跑走了。
浴池是下沉式，碧雲跪在地上，搓著池壁，耳朵一動，即刻就聽見了原本安靜的養元殿，響起了一陣女子們嬉笑的聲音。
碧雲停止刷池壁，直起腰墊起腳去看。
層層的紗簾之中，老皇帝的眼睛被蒙上了一塊紅布，正摸索著去抓在他身邊聚集又散開的宮女們。
那些宮女中，屬碧湖笑的最歡，她躲避著老皇帝，不讓他抓到，但又時不時摸一把他的臉頰，或推一下他的背，讓他來抓自己。
老皇帝年邁，還情願與她玩這樣的遊戲，這與碧雲見過的老皇帝不一樣。
碧雲以為老皇帝是一個嚴肅的明君，沒想到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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