之前向知緩已經聯絡了一家精神病院,這時醫院過來接人,高嵐父親抬手摟住她的肩膀,說:“嵐嵐,人你見過了,我們走吧。”
高嵐陷入了自己的世界裡,任她父親帶著走,走著走著,她轉過身來,渾濁黑暗的眼神裡第一次有了清醒的光,“任添,你還記得小雛菊嗎?”
任添一頭霧水,小雛菊?什麼小雛菊?
一道身影突然從面前一閃而過,令所有人措手不及,高嵐直奔向天臺邊緣,決絕地跳了下去。
“嵐嵐!!!”高嵐父親喊著她的名字,瘋狂地跑過去。
這時任添恍惚了一下,眼露哀色,“我想起來了。”
醫院裡,急診室外,向知緩和任添坐在走道的椅子上。
高嵐跳下去的地方,是個小廣場,有人剛好擺起了一個給孩子們玩的那種充氣城堡,給高嵐緩沖了不少,但從那麼高的地方跳下來,仍舊造成不小的傷害。
任添靠在椅背上,仰頭看著天花板。
“緩妹,你知道我出道前是做什麼的嗎?”
向知緩搖了搖頭。
“我以前是個電臺主持人,嗯就類似知心姐姐那種,每天晚上給聽眾開導心事,那時候有一個小女孩,化名小雛菊,每隔一段時間都會來電。”
“我記得第一次,她好像說被同學打了,一下課就被拖到教室後面,對她拳打腳踢。”
“後來,她說被別人剪掉了頭發,被輪流扇耳光。”
“順序我已經記不清了,好像還有用煙頭燙身體,被當眾扒衣服……太多了。”
“我讓她告訴老師,她說老師不管,我讓她告訴父母,她說她只有年邁的奶奶,我讓她報警,她說報過,後面只會被打得更慘。”
“我每天安慰鼓勵著這個女孩子,就怕她堅持不下去,最後也終於熬到了她離開那個小縣城的日子。”
任添睜了睜疲憊的雙眼,“或許對她來說,我真的是她世界裡唯一的光吧。”
一旁,向知緩陷入了沉默。
難怪那次她對高嵐說“放學別走”時,高嵐會那麼害怕。
她以前一直認為,十幾歲的年紀,都還只是孩子,不會有真正壞到骨子裡去的人,比如唐韻欣,比如許逸澤,沒有想到在她看不到的角落裡,竟然上演著那麼可怕的事情。
在那樣的環境下成長,似乎心理不扭曲才是奇跡。
坐在他們對面的高嵐父母,聽完任添的話,胳膊肘撐在大腿上,雙手掩面,難以抑制地大聲痛哭。
而高嵐,雖然保住了一條命,卻成了植物人。
任添為高家支付了所有醫療費用。
這次女高中生跳樓事件,引起了不小的社會關注。
任添和向知緩商量後,一同寫了一篇長文,從頭到尾詳細講述了這件事情,然後發表在了微博上,頓時引發了社會各界對校園暴力的激烈討論。
鬱珺請向知緩吃大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