滿荔和榮浩皆是一驚。
滿荔單手抱起阿豹,來到玉姝身後,為她輕撫脊背,“么妹固然可恨,那楊如織和楊綺鶯也是兩條糊塗蟲,任憑外人拿捏,當真是家門不幸。”
“豈止家門不幸,簡直是喪門星入宅。老楊的好孫女兒引狼入室,我倒要看看他如何收場。”
玉姝腮幫子鼓鼓的,直個勁兒的喘大氣。
榮浩小心翼翼的將茶盞遞到玉姝眼皮子底下,“娘子,喝點水吧。”
玉姝嗯了聲,接過茶盞一飲而盡。
“池昊還沒實職,么妹就敢這般放肆。要他真當了大官,么妹還不得跟我明刀明槍的一較高下?”玉姝眉梢一揚,瞥見窩在滿荔臂彎的阿豹,“你放心,么妹敢動你一根貓毛,我要她好看!”
玉姝煞有介事的神態逗得滿荔噗嗤一聲樂了。
“這點小事何須娘子費心?邱府尹定能料理妥當。”
榮浩附和:“滿娘子說的是。”
玉姝撂下茶盞,仍覺得鬱氣難舒。她見過厚顏無恥的,但是沒見過像么妹這般厚顏無恥的。
玉姝指了指桌上的狀書,吩咐榮浩,“待會兒你謄一份兒給池昊送去。跟他說,么妹是我謝府婢女,我不止有身契,涼州城府衙那兒也有存案,我可不是拐帶小孩兒的人牙子。該怎麼辦,讓他自己掂量。”
榮浩應了聲是,潤筆研墨。
玉姝也不光是生么妹的氣。究其原因,還是要怪衛瑫。說好了三天一封信,雷打不動。可今兒個都第四天了,信還沒有送到。也難怪玉姝焦躁。
尤其近來衛瑫寫的都是路上見聞,好像遊記一般,玉姝讀的津津有味。冷丁兒沒得看了,抓心撓肝的難受。
“算算時日,該過柳州了。”玉姝倆眼盯著榮浩指尖墨條,低聲叨唸。
榮浩順嘴答音,“嗯,早過了。許是天氣多變,耽擱了驛馬行程。娘子莫要心急,說不準今兒晚上信就送到了。”
聞言,玉姝板起臉孔,不高興的反問,“誰著急了?”
榮浩一縮脖子,求救似得看向滿荔。
滿荔輕笑幾聲,順勢把阿豹塞到玉姝懷裡,道:“衛小將軍給娘子寫了十多封信,娘子一封也沒回,不合禮數。”
滿荔所言,正是榮浩的心聲。
榮浩一邊磨墨,一邊默默的給滿荔豎起了大拇指,暗道:滿娘子膽子真大!說她是巾幗英雄也不為過!
滿荔說的極是自然,玉姝卻是始料未及。她思量再三決定裝聾作啞,不給衛瑫回信。沒想到滿荔這麼快就揭她的短兒。
“不回!”玉姝斬釘截鐵的說道。
滿荔站在玉姝身側,柔荑搭在她肩頭,笑盈盈的再勸,“娘子,您總說禮數要周全。怎麼到了衛小將軍這兒,就把禮數拋在腦後了呢?”
“……”
玉姝一時語結。她不想給衛瑫太多希望,也不想重蹈前世覆轍。
悲劇收場一次足矣。
玉姝這般想,面色也隨之陰沉下來。恰如突遭烏雲侵襲的晴空,帶著山雨欲來的肅殺之氣。
滿荔見狀,收回手,閉上嘴,不再多話了。
榮浩還是第一次見識如此駭人的謝娘子。他趕緊低下頭,專心致志的研墨,大氣都不敢出。
霎時間,書房裡只有阿豹震天響的呼嚕聲。
放衙之後,邱世琅換上常服,乘著馬車,慢慢悠悠晃盪到了楊相爺府上時,天都擦黑了。他來之前就打聽的清清楚楚,楊相爺今兒個沒有飯局。確切的說,楊相爺已經好些天沒有外出酬酢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