波若大師坐化以後,玉姝若感到迷惑,就會想浮圖大師請教。浮圖大師總是能夠為她解惑,引領她面向光明,不慌不忙的迎接人生中的順境逆境。
玉姝語笑嫣然,“這一杯,敬智者。”浮圖大師聽了庫那勒王子的譯文神情一肅,雙手合十,道:“波若才是大智大慧,得道高僧。我只能算作佛門中修行的小沙彌。”
庫那勒王子譯出這段話的當兒,浮圖大師淺淺抿了口茶,滿目慈愛。
面前這個被波若換做茶茶的女孩子,恰如璞玉,洗練磨礪之後,方顯出耀目光芒。
玉姝與浮圖大師四目交投,相視而笑。
玉姝重新換上美酒,敬向華存。
“華先生若在廣袤草原大展歌喉,必令人聽的如痴如醉。可惜小女子沒那麼好的耳福。”光是想象,玉姝就能預見到華存定然能用歌聲俘獲異族子民的心。
華先生哈哈一笑,“待到明年望果,謝小娘子的鼓曲便能傳遍吐蕃每一寸土地。”
玉姝朝華先生福了福身,“借華先生吉言,小女子萬分期待。”說罷,目光投向高括和邱翼。
高括手執酒盞,“娘子孤身留在京都,多加小心,切莫讓那天彌女有機可乘。”
玉姝笑而頜首,待要飲酒,高括欺身上前,附在她耳邊小聲說道:“娘子與衛小將軍八字相合,確是一對佳偶天成。”
聞言,玉姝呆愣片刻,面頰騰地紅了。
邱翼不明就裡的看看玉姝,再瞧瞧高括,還沒說話就把酒給喝了。
飲罷美酒,拙翁等人又七嘴八舌的一通囑咐,無非是叫她天冷加衣,下雨打傘之類的。說的玉姝心裡暖暖融融,也越發不捨了。
末了,拙翁道:“送君千里終須一別,徒兒快回去吧!”
玉姝聽話的點點頭,與拙翁絮絮說著話,將他送上馬車。
拙翁上了車,趕緊探出頭,朗聲道:“你回去跟阿豹說,新年之前一準兒能吃上吐蕃的肉乾。”
玉姝眸中蓄了半天的眼淚登時掉了出來,哽咽道:“好!我一回去就告訴它。”邊說,邊向拙翁揮手作別。
七八輛馬車一字排開上了官道,絕塵而去。
人一走,十里亭尤其顯得寂寥無助。
玉姝吸了吸鼻子,長嘆一聲,“哎,這麼快就走了……”
茯苓和榮浩一左一右伴在玉姝身邊。茯苓脆生生的說:“娘子,咱們也可以去吐蕃呀。”
榮浩悶悶的嗯了聲。
他和茯苓年歲彷彿,但到底是宮裡出來的,見得多聽得多,曉得玉姝根本就是身不由己,哪能想去哪兒就去哪兒。
玉姝定定望向沙塵漸消處,緘口不言。
高先生走了,沒人陪阿豹玩射覆吃小魚乾,小貓一整天都蔫蔫的。
銀釧見它不大精神,就把它抱出來見見風。她坐在門口的條凳上,將阿豹攏在懷裡。
老易杵在條凳旁邊,因一條腿跛著,背影看起來歪歪扭扭的。他細聲細氣的稱讚阿豹:“可著咱們靖善坊都沒阿豹這麼漂亮,這麼白淨的小貓。”
銀釧嘻嘻笑了,“不止靖善坊,整個京都都找不著。”
阿豹小嘴緊緊抿著,瞪起大眼盯著老易看了又看,也不言語。
銀釧抬眼望望天色,滿臉擔憂的說:“眼瞅著就天黑了,娘子怎麼還不回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