玉姝神情一滯。她知道,但又不能跟百里極說她知道。
幸好百里極沒有一再追問,自顧自說了下去,“我琢磨著你肯定不知道。不過沒事,我昨兒個明日送了份大禮去到定遠侯府,帖子上寫的是咱倆的名字。要是衛瑫問起,你只管認下就得了。”
百里極覺得自己這事辦的妥當又體面,眉飛色舞的說著。
玉姝頭頂像是罩了好大一朵烏雲,等百里極說完,玉姝一張俏臉黑成了鍋底兒。
“十一哥,你怎麼事先也不跟我通通氣兒?”
百里極一拍胸脯,大大聲說道:“我又不是不濟事,送個生辰賀禮而已,還能難得倒我?”
說話就說話,打自己作甚?這人真怪。小貓阿豹白了百里極一眼,低頭吃手。
玉姝差點吐血。
雖說換回女裝多日,可百里極有時候就是拗不過這個勁兒,還把她當成謝九郎而非謝玉姝。就拿這事兒來說,百里極的確出於好意,他卻不想想,玉姝而今是女孩子,平白無故送衛瑫生辰賀禮像什麼話?!要是傳到有心人的耳朵裡,還不鬧的滿城風雨?
“十一哥,你要是得空還是跟衛瑫把這事交代清楚的好。省的他或是別人誤會。”玉姝說的隱晦,但話中意味明顯。百里極壓根沒往那地方想,他大手一揮,斬釘截鐵的說:“誤會?不就是份生辰禮?有什麼好誤會的?衛瑫平時喜歡訓鴿子,我送他套鴿鈴,不值幾個錢,就是投其所好罷了。”
百里極說的輕巧,那套鴿鈴是聞名南齊的匠人酆希亮親手製造,有錢都難買到。
玉姝不知道小小的鴿鈴也分流派分等第,她聽百里極這一說,便釋懷了。只要不是玉佩、絲帕、香囊,送什麼都無所謂。
倆人閒話一陣,天兒就矇矇黑了。
玉姝看看外間天色,覺得拙翁也該到了。她正想著,蓮童來報:“娘子,拙翁的馬車剛入了坊門。”
聞言,玉姝抄起阿豹起身就走,百里極是晚輩,總不好坐在屋裡,翹著倆手等。他隨玉姝一同外面應接。
他倆到府門外向街口望去,等不多時,拙翁的車子拐進街口,玉姝笑著對阿豹說道:“瞧,大馬車來啦!”
阿豹重重的嘆口氣,它是普通小貓不假,但不是沒見識的普通小貓。馬車都坐多少回了,還能不認得?
很快,玉姝的笑容僵在臉上。
衛瑫和衛擒虎二人騎著高頭大馬與拙翁的馬車並轡而行,緩緩向她走來。
玉姝小聲叨咕:“他怎麼來了?”衛擒虎祖孫為何不請自到?!
“嗐,人多了熱鬧。反正你府中有的是好酒,還怕不夠喝?”百里極說話功夫,衛擒虎與衛瑫的馬車到了謝府門前。倆人翻身下了馬,不等玉姝相詢,衛擒虎滿含歉疚的言道:“方才我與四鼓偶遇華先生,得知謝娘子擺宴,便厚著臉皮來向謝娘子討杯酒喝。謝娘子勿怪,勿怪!”
玉姝向他福了福身,“侯爺哪裡說話,皆因今日朝中人事頻頻變更,小女子以為侯爺政務繁冗,不敢下帖打攪。侯爺能來,小女子榮幸之至。”
衛擒虎聽了這話,樂的拈鬚大笑。
他是武將,性情爽朗。嚯哈哈哈的笑聲,嚇的阿豹小胖身子打個抖,絨絨的小耳朵向後背了背。
衛瑫從美人谷回來之後,跟衛擒虎聊過阿豹,說它貓兒不大,心眼多,還能聽懂好賴話。衛擒虎對阿豹慕名已久,今兒個總算親眼得見,不管不顧的先稱讚一句:“小貓長的真結實!”
誒?這丈人笑起來嚇人,說話倒是好聽。阿豹朝他眯眯眼,緊抿的唇角彎了彎。
他們說話的當兒,拙翁和華先生下了馬車。
拙翁手捻鬍鬚,對玉姝說道:“徒兒,快把阿豹給侯爺抱著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