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括面露愧怍,道:“王爺全心信我。可天彌女更改娘子命數,我卻束手無策。我無面目再見王爺。”話未說完,已是語帶哽咽。
玉姝忙安慰:“天彌女作孽,又怎能怨怪先生?”
高括眸光一黯,原本就灰敗的面色,更加難看。
“歸根究底,是我太過自負。才讓天彌女有機可乘。獨孤明月做她內應,我居然從頭到尾全不知情。倘若我能稍稍警醒些,何至於到在如斯境地?”
“先生撫養獨孤郎長大成人,對他又十分器重。哪裡想得到他天生反骨,背叛先生呢?”
“我這一生都在看人識人,卻沒能看透獨孤明月。”高括仰天長嘆,將眸中熱淚逼退回去。他當獨孤明月兒子一般撫育,飲食起居,無不周到。沒成想,喂出條吃人的白眼狼。
“非是先生看不透,而是對他不設防備。”越是親近,就越不容易看清對方的真面目。等到看清時,往往已是遍體鱗傷,毫無還擊之力。
偽善之人,比大奸大惡更加可憎,也更不容易察覺。
高括與玉姝又說了會兒話,任一針來給他施針。
玉姝回返書房,將高括所言詳詳細細寫成書信,命人快馬加鞭送回東谷。
她忙完這事,給阿豹梳了會兒毛,天就擦黑了。
百里極最先到在謝府。
小貓阿豹心裡還惦記著跟胖胖捉迷藏呢,玉姝不管不顧的把它放在軟墊上,拿著小篦子從頭頂梳到尾巴尖兒。阿豹重重的喵兩聲,以示不滿。它就是個普通小貓,又不是熙熙樓變戲法的,捯飭的油光水滑有什麼用?
玉姝整整阿豹頸間金魚和翠玉鎖,小聲埋怨:“你說你這脖子,去沈宏閣換金鍊子都換了兩趟了,我都怪不好意思的,你要想出去玩兒就直說,不用一天吃七八頓,撐壞了可怎麼好。”
阿豹不樂意了,耷拉著小毛臉橫了玉姝一眼。它正是長個兒的時候,少吃一頓就餓的睡不著覺。
玉姝說的自己都樂了,忍不住把阿豹攏在懷裡,誇它:“誰家小貓也沒我們阿豹好看!”
阿豹眼兒眯眯,笑了笑。
百里極剛好走到書房門口,順嘴接一句,“也沒它胖乎。”
阿豹倏地張開眼,緊抿著小嘴瞅著百里極。
玉姝放下小篦子,“十一哥,你來了?!”
從打上回百里極跟玉姝生了隔閡,就再沒登門。期間經歷了趙堯禪位,趙昇登基。百里極由此想明白了玉姝當時是有口難言,不能悉數吐露箇中情由。奈何大理寺公務繁忙,他沒顧得上和玉姝面對面把這個結解開。
今兒個恰是好時機。
“拙翁和華先生還沒到吧?”百里極明知故問,沒話找話,阿豹裝作若無其事的洗臉洗手,小耳朵豎的直直的,聽他說些什麼。
玉姝莞爾笑道:“沒有。咱們且等等,你要是餓了先吃些點心墊墊肚子。”說著,將桌上現成的茶點向前推了推。
阿豹眼疾手快的伸出小爪死死摁住白瓷碟邊沿。
百里極被小貓嫌棄也不是一次兩次了,早就習慣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