玉姝顰了顰眉,“但不知高先生此言從何說起?”
高括恨意橫生,道:“當日在涼州城,若不是獨孤明月做天彌女的內應,我豈會輕易被人擄走?”
玉姝駭怪:“天彌女?”
近日,天彌女這三個字被不同的人反覆提及,且每次提及,似乎都和玉姝有著間接或直接的聯絡。
高括頜首,“正是西陳天彌女。她與獨孤明月裡應外合,做了出好戲。”
玉姝回想起彼時獨孤明月來敬亭別院向秦王求助時,惶惶無措的神情,脊背陣陣發涼。
“獨孤明月乃是東穀人氏,長居南齊,他如何會聽命於西陳天彌女?”
高括神情一肅,道:“天彌女複姓獨孤,單名一個嫣字。”說罷,眉梢一挑,興味的看向玉姝。
“獨孤嫣……”玉姝喃喃重複,眸光驟然閃亮,“天彌女是尹姵的妹妹,獨孤明月的姨母?”
高括緩緩頜首,“正是。我只記得那日深夜,禪房裡突然闖入幾個黑衣人。他們與獨孤明月簡短交談以後,將我帶走。我奮力反抗,他們就把我打暈過去。待我再醒來,就在謝小娘子府上了。”
“依照先生所言,在這中間發生何事,先生全都不記得了,是嗎?”
“是。”高括垂下頭,面露赧然。想他高括也算小有聲望,但凡他神智有一點清醒都不會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吃掉仙子橫笛,稱呼玉姝做小哥哥,還跟小貓阿豹成了一對忘年交。昨兒個慈曄和秋曇你一言我一語的向他講述以上種種,高括都想找根繩兒掛樹上算了。
天彌女不僅買通湯雋刺殺玉姝,擄走高括,又將高括放在靖善坊謝府門外。
玉姝自問跟她往日無怨近日無仇,她為何事事針對?
“那麼,天彌女為何擄走先生?”
高括略微沉吟,雙眸有意無意的在樓弼和慈曄臉上繞了一圈,扁扁嘴,不做聲。
玉姝使個眼色,他倆便默默退了出去。高括靜待片刻,估摸著樓弼和慈曄走遠了,張口言道:“娘子命格尊貴,不僅可保王爺成就大事,也能成為當世明主……”
聞聽此言,玉姝啞然失笑,道:“怎麼可能?”
“天意即是如此。娘子右掌握持的菩提子,便是成就娘子的機緣。”
玉姝伸出右拳在高括眼前晃了晃,道:“這裡頭是硃砂。”
“硃砂?”高括大驚失色,嘴唇張張合合,終於找到了自己的聲音,“怎麼會、會是硃砂?那裡邊明明是菩提子。”
玉樹篤定的搖搖頭,“不是菩提子,是硃砂!我親眼看見的,不會有錯。”
“親眼看見?”因為太過匪夷所思,高括五官揪在一起,尤其是緊鎖的眉頭,溝壑堆壘成了高低起伏的丘陵山脈。
“是啊,我在涼州城時,浮圖大師滴了滴清水在上頭,我的眼睛一下就能穿透血肉骨骼看到這裡面的硃砂。”
高括肩頭頓時萎頓,面如土灰的反覆叨唸:“硃砂?硃砂?!為什麼會是硃砂?不、不!這不可能,不可能!”
高括失魂落魄的緊攥著床柱子,雙目盈滿血絲。
玉姝登時慌了,忙問道:“高先生,你沒事吧?”
“沒事,沒事。”高括魂不守舍的搖搖頭,“娘子,我想靜一靜。”
高括前後判若兩人,定是與她掌心硃砂有關。玉姝想問,但見高括神思恍惚,道句:“你好生歇息。”便起身離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