奈何想要改口也來不及了。寧廉訕訕的把半塊餈團填進嘴裡,細嚼慢嚥。
玉姝款款走到上座,笑盈盈的說:“寧侍中也坐吧。”
他原本是要坐的,玉姝一說,弄得像是皇帝賜座似得。寧廉面色青黑,怏怏坐下。
“寧侍中去東谷走這一遭,京都發生許多大事。”玉姝有一下沒一下的順著阿豹背毛,美得阿豹打起了震天響的呼嚕。
豈止發生許多大事,連皇帝都換了。
寧廉眸光一瞟,瞅見脖頸上掛著小金魚和小玉鎖的阿豹。遙想當日從涼州城來京都時,阿豹還是個半大的貓兒,再看看現在,胖的跟小豬似得。
寧廉默了默,打蛇隨棍上,“不止京都,惠妍在騎田嶺被毒蟲所傷,有條胳臂保不住了。”他全無遮攔的在玉姝面前提起惠妍,彷彿玉姝和惠妍是多時未見的閨中密友。
玉姝一陣陣的犯惡心。過了好一陣,才道:“騎田嶺的毒蟲實在兇悍。能把人咬成殘廢?!比棍棒還管用呢。”
寧廉登時愣怔。謝玉姝也曉得惠妍打斷趙矜胳臂的事體了?轉念又想,好事不出門,壞事傳千里。惠妍做下的虧心事怎麼可能不被人知曉?!
寧廉來此是為了求得謝玉姝寬宏大量,放惠妍一馬。再由她出面去向趙堯說幾句好話,惠妍就能順利返京了。寧廉一廂情願的以為只要他央浼,謝玉姝就能答應。
寧廉咕咚一聲,吞了口口水,“那個……惠妍年少無知……”
“惠妍公主花信已過,不算年少了吧?不年少,又假扮無知,惠妍公主也是南齊獨一份兒的。”玉姝看似平靜無波,實際字字句句夾槍帶棒。
謝玉姝牙尖嘴利,寧廉最清楚不過。再說惠妍擅闖謝府,也確實理虧。甭管謝玉姝說的多難聽,只要她願意為惠妍討情,那惠妍的小命就能保住。
“是我言語有失,謝小娘子莫怪。”寧廉早就做好捱罵的準備,做小伏低自是不在話下。
玉姝的一腔怒火併沒有因為寧廉好言好語而消弭殆盡。恰恰相反,玉姝透過寧廉的表現,看到了惠妍反覆無常的本性全都源自與骨肉血脈。
有些人天生無情,天生殘暴,天生就有一副塗炭生靈的壞心腸。
“寧侍中若是為惠妍公主而來,那還是請回吧。你再多費唇舌也是枉然。”玉姝冷冷淡淡的睨了睨寧廉,目光一瞟盯著牆上的阿豹細細端量。
似乎小貓的眼睛不夠靈動……
右邊的鬍鬚多出兩條就更好了……
寧廉對自己的辯才有著絕對的自信。他就是憑藉三寸不爛之舌,嚮明宗皇帝闡明攻打南齊的幾大弊端。明宗皇帝當時裝作不以為然,實則暗暗掂量。經過權衡,明宗皇帝果然將獨孤明月晾在一邊,不聽他擺佈。甚至明宗皇帝最寵愛的魚灼灼的話也成了耳邊風。
寧廉以為,這其中他的功勞佔了太半。是以,他有足夠的信心說服謝玉姝。
稍待片刻,等謝玉姝消了胸中怒火再說不遲。
寧廉打定主意,話鋒一轉,道:“今日早朝,陛下召趙昇三兄弟覲見。”
玉姝本打算去皇宮親自向琉璃問明箇中細節。沒想到寧廉先提及此事。
“趙昇即是趙娘子的兄長吧?”玉姝將目光投向寧廉,問道。
“正是。”寧廉不緊不慢的端起茶盞,慢慢吃著,只等玉姝發問,他再繼續往下說。
玉姝唇角彎彎,曲起手指給阿豹撓癢癢。阿豹識相的眼眯眯,嬌嬌柔柔的喵喵叫喚。
“你乖乖的,待會兒我從宮裡給你捎好吃的回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