楊相爺像是霜打的茄子,頓時癟了氣。他再不依不饒,豈不是罔顧倫常?楊相爺默了默,道:“不知他三人能力如何……”
話中意味明顯,許給趙昇兄弟官職可以,但不能掌握太多實權。
趙堯抿嘴笑笑,“他們與我血脈相連,斷不會是庸碌之輩。”
這話讓人怎麼往下接?楊相爺只得唯唯應是。
趙堯又道:“滕斌告老還鄉,刑部尚書一職虛懸多時,總歸不是辦法。”
楊相爺揣摩出趙堯這般說話必是屬意三兄弟其中之一。刑部尚書關係重大。楊相爺有心攫升楊豫,每每提及趙堯總是模稜兩可,遲遲都不表明態度。到了現在楊相爺才知趙堯是早有打算。楊相爺有意出言阻止,卻又陷入兩難境地。
百里恪放下茶盞,道:“陛下,一切等見到趙昇等人再做定奪吧。”
楊相爺連連稱是,趙堯又道:“事不宜遲,明日早朝,宣他三人覲見。”
誒?這麼快?方慕臺目光從靴尖翠玉上移至趙堯面龐,百里恪亦是一驚,楊相爺也沒想到。但他們很快就明白過來,趙昇三人已經到在京都,只等趙堯召見。
楊相爺曉得趙堯此番決心已下,輕易不會動搖。轉念又想,趙昇三人在豐山待了那許多年,早就是鄉野村夫,能有什麼作為?趙堯苦於無人可用,病急亂投醫罷了。這麼一想,心思稍定。
次日。
滿荔聽說趙昇三兄弟和虞是是終於相見,開心的一夜都沒睡好。翻來覆去的想象著虞是是和趙昇等人相見的情形。清早玉姝剛起身,她便興沖沖的撩簾進來,忙前忙後的服侍玉姝更衣。
玉姝揮退茯苓等人,屋裡只剩她和滿荔。
“滿荔,你在謝府是客居,不用做婢女的功夫。”玉姝長髮披散穿著寢衣坐在床上,阿豹臥在她身畔打了個大大的呵欠。
滿荔手腳麻利的從櫃子裡取出衫裙,“娘子,我的眼睛大好了。鎮日待在房裡反倒悶壞了。”
“悶?那你就叫桂哲套上車,去通衢大街轉轉。買買首飾,看看光景。”玉姝手指繞在阿豹尾巴尖兒,“或是去雲來酒店吃點喝點。你不用替我省錢,我得空畫兩幅畫,足夠你這一年的花銷。”
滿荔抿嘴笑笑,“娘子的錢要花在刀刃上,婢在府裡有吃有喝,又能守著娘子就已經心滿意足了。”
“你還跟我分什麼你的我的?你在鏡花庵這麼多年,我從沒給你支過月錢。要算起來,我還欠著你的呢。”玉姝手指在阿豹尾巴尖繞來繞去,到底把它惹毛了,小爪一勾勾住玉姝手指,張嘴就咬。阿豹知道輕重,玉姝一點都不覺得疼。她從阿豹嘴裡抽出手指點點阿豹小腦袋,含笑責備:“你就壞吧。”
阿豹又打了個大大的呵欠,一點都不覺得難為情。
滿荔幫玉姝穿上絲履,仰頭笑道:“婢別無他求,只要娘子安好就好。”
玉姝垂下眼簾,默然不語。她何止虧欠滿荔月錢,光是這份深情厚誼一輩子都還不上。
“滿荔,你也該為自己的今後好好打算。現而今,我好歹是東谷秦王的嫡女,給你尋一個忠誠可靠的好人,總不會太難……”
不等玉姝說完,滿荔眸中登時淚光盈盈,哽咽道:“婢今生今世伺候娘子,哪兒都不去。”
每每提及婚嫁,滿荔都是這般說辭。此前,玉姝從未認真考慮過滿荔的感受。也許,這才是她真正想要的。
玉姝抬手抿去滿荔眼角淚珠,柔聲道:“好!你說不嫁就不嫁。跟著我有粥喝粥,有飯吃飯,你願意嗎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