憤怒與仇恨扭曲了柳媞姣好的面目,“直到現在,我都忘不了,她那柄冰冷長劍刺入胸口的感覺。在為彌留之際,她說‘你放心去吧,南齊江山我替你執掌。’畫秋,這就是趙矜。她的私慾,她的執念,不重?”
沈畫秋難過的闔上眼簾,“你說的,是前世的小愚。今生,小愚已死,你也放下吧,不要再去肖想那些虛無縹緲的權勢利益。”
“不行!”柳媞音調驟然拔高,宛如夜梟驚叫,迴盪在空闊的殿中。“你沒經歷過被文武群臣山呼萬歲的場面,你不知道那是怎樣的心潮澎湃。”
沈畫秋睨著柳媞指尖的花花糖,莫可奈何的說道:“我不想經歷,也不想知道。”
柳媞順手將花花糖丟進攢盒,挺直脊背,“不想就算了,我不勉強你。”說著,朝外面喊道:“萬寶!擺宴!”
殿門嘭的一聲大敞大開,靴聲嚯嚯,一隊千牛衛齊齊踏入,厲都督立而不拜,仰臉看向柳媞,沉聲道:“柳貴妃,柳維風犯上叛亂已經押入大牢,陛下要問你話,請你隨我走一趟吧。”
柳媞怔怔失神,“你說……什麼?”這把聲音好像不是她的,而是從陌生人喉間發出。她目光一瞟,望見殿門外被千牛衛揪住衣領的萬寶。
大勢已去?柳媞顰了顰眉?怎麼會?她殺了趙矜,再不會有人阻住她的去路,為何仍是功虧一簣?
柳媞尚未回神,就被兩名千牛衛架走。
厲都督來在沈畫秋面前,躬身言道:“沈娘子莫怕,等陣宮禁解除自會有人送你出去。”
沈畫秋趕忙起身還禮,誠心道謝,“有勞大人。”滾滾熱淚串串落下。那是逃出生天的喜悅與感激。
“九弟是女的?”百里極仍穿著侍衛的衣裳,還沒來得及換上官服。
父子倆站在凝香閣旁側小徑,偶有巡視的千牛衛路過。百里忱四下看看,責怪道:“你小點聲!”
百里極難以置信的擰著一張臉,“阿爹,九弟怎麼可能是女的?他是不折不扣的兒郎!陛下沒當場驗明正身?”
百里忱略微沉吟。
“我就知道沒有!”百里極兩手叉腰,“茲事體大,豈能兒戲?我去跟陛下說說!”
百里忱手臂一橫,斥道:“說什麼說?謝玉姝沒否認她就是東谷秦王嫡女,那也就是承認了。”
“她真是女的?”百里極還是不敢相信,兩手一攤,沮喪道:“我還想跟九弟做兒女親家,這可如何是好?”
話音剛落,百里忱恨鐵不成鋼的喝聲:“你都想些什麼亂七八糟的?!”
百里極忖量片刻,決絕道:“不管九弟是不是女的,我都得救她,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她被陛下處死吧。”
百里忱色容稍霽,拍拍百里極肩頭,讚道:“像個頂天立地的大丈夫!”
百里極驕傲的挺起胸膛,大言不慚,“那是,我有情有義!”
“不過,依我看謝玉姝並無性命之憂。待會兒宮禁一除,你趕緊去靖善坊送信。也好叫你嫂嫂心中有數。”
百里極點點頭,“我曉得了。”
百里忱輕捻鬍鬚,悠悠說道:“柳維風被皇帝陛下制住,那些跟柳維風有牽連的大小官員,同樣被皇帝陛下押入大牢。接下來朝堂上必定會有大動盪。處死謝玉姝必然引致東谷不滿。皇帝陛下不會蠢到將自己至於內憂外患的艱難境地。只要有個恰當的臺階,皇帝陛下就會順著下來,釋放謝玉姝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