次日清早,田貞伴著宛如絲緞般閃亮的晨曦一起步入牢房。
謝九郎抱著膝頭歪躺在床上,死狀可怖的小灰耗子離他不遠,靜靜的躺著。
“哎呦,這孩子怎麼能睡得著唷。嘖嘖……”田貞眉頭皺成川字,自言自語。
玉姝並沒睡沉,聽見有人說話,以為是百里極,她掙扎著張開眼一看,居然是田貞。田貞來此,定是皇帝陛下有話說。
“田內侍監。”謝九郎睡眼惺忪的從床上坐起來,歉疚的笑笑,“我昨晚兒給小灰守靈,一不小心睡著了。”
“謝郎君,您趕快回府歇息吧,別在牢房裡待著啦。”田貞望著頭髮蓬亂,眼底烏青,唇色發白的謝九郎,不由得嘆了口氣,道:“在這兒沒兩天,看把人折騰成什麼樣了。”
謝九郎振振有詞的說:“陛下一日不見我,我就一日不出去。”
“見!見!”田貞湊到謝九郎耳際,壓低聲音,說道:“陛下已經答應見您啦。”
“真的?”謝九郎眸光一亮,歡快的反問道。
“真的,真的。”傳話而已,根本用不著田貞親自跑一趟。但他還是鬼使神差般的來了。能夠看到謝九郎展露笑顏,田貞以為值得。
“這等小事,還勞煩田內侍監,某心下難安。”一方面玉姝承了田貞的情,另一方面,她感念田貞對小田多加照拂,於情於理都應該好生致謝。
謝九郎鄭重其事向他一揖,“多謝田內侍監。”
田貞哪裡敢受。他伸出雙手輕輕托住謝九郎手肘,說道:“晉王殿下費了不少口舌,才說動了陛下。謝郎君要謝,就多謝晉王殿下吧。”
琉璃總是不遺餘力的幫她,玉姝深感欣慰的同時,也因曾經對晉王心存懷疑而愧疚。
“再有就是……”田貞欲言又止。
謝九郎嗯了一聲,靜等著田貞說下文。
田貞附在謝九郎耳邊,小聲說道:“陛下想借此事,扳倒柳維風!”
柳維風命人毒殺謝九郎?當田貞說出柳維風三個字時,玉姝並不覺得驚訝或是難以理解。柳媞都能毒殺親生女兒,柳維風做出下毒害命的陰鷙事,又有什麼稀奇?玉姝緊抿著嘴,默不作聲。
皇帝陛下手中陌刀終於懸在柳維風的頭上。
思索片刻,玉姝說道:“陛下定當心想事成。”
謝九郎展現出前所未有的溫馴姿態,使得田貞微微錯愕。
見他不語,謝九郎又道:“柳維風執念頗重,不達目的絕不會罷手。是以,某也想自保。”他這樣一說,田貞就明白了。先是襄王買動殺手刺殺謝九郎,後有柳維風毒害。沒有哪個人願意受到死亡威脅,謝九郎也不例外。換句話說,他幫皇帝陛下剷除柳維風,就是救了自己的性命。
“謝郎君能夠明瞭陛下苦心就好。明日一早宮裡會派人去府上接謝郎君入宮。”
明日?
明日是柳媞的生辰。玉姝訝異自己竟然還記得如此清楚。
田貞觀察謝九郎神情,以為他有所顧忌,便說:“謝郎君無需忐忑,照實說出一切即可,楊相爺自會看顧郎君。”
“是,全憑陛下吩咐。”謝九郎想的卻是如何能夠一箭雙鵰。
田貞又和謝九郎說了幾句客套話,便回宮覆命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