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拙翁,多少用些吧。”衛擒虎柔聲相勸。
華存也說,“憐水,無論如何你得顧惜著自己的身體。”說著,把牙箸遞給拙翁,“趁熱吃,吃完了再談不遲。”因為有丁玫這層關係,華存覺得到了定遠侯府就像在家一樣,一點也不拘謹。
拙翁接過牙箸,又嘆息幾聲,才勉強吃了些。
衛擒虎見他如此,於心不忍的說:“謝郎君為人如何,我是瞭解的。他斷不會是東谷細作,這次定是有人誣告。”
拙翁終於聽見有人說句公道話,不住點頭,“就是,就是。我那小徒人品好,學問更好。他才不會當細作辱沒先祖聲名。”
“拙翁還請放心,我會在陛下面前為謝郎君說句公道話。至於這件案子如何定論,還是要看刑部和大理寺。”衛擒虎已然打定主意去老查那兒走一趟問問情況,心裡也好有個譜兒。
拙翁放下牙箸,向衛擒虎拱拱手,“如此就多謝侯爺了。”
“拙翁哪裡說話。”衛擒虎大手一揮,故作輕鬆的答道。現而今,衛擒虎唯一擔心的就是有人在皇帝陛下那裡搬口弄舌,非要置謝九郎於死地,那可就不好辦了。
宮掖歷來都是是非之地。皇帝封陶儷做才人,妃嬪們各個都不好受。萬幸皇帝陛下有了新人也顧念舊情,今兒個夜裡居然出人意表的到在思懿宮做寧淑妃的枕邊良人。
寧淑妃受寵若驚之餘,也懷有私心。
謝九郎害的惠妍被流放到騎田嶺,但他的報應來的更快。有人告他是東谷細作。可惜寧廉去了東谷,否則就有人與她裡應外合,將那謝九郎推入萬劫不復之地。寧淑妃轉念又一想,此時正在風口浪尖,倒不如利用與皇帝陛下相處的這點時光,踩著謝九郎的脊樑,做一朵解語花。也好分薄皇帝陛下對陶儷的寵愛。
皇帝陛下到在思懿宮就撲在小葵跟前,給它添水添食,不住嘴的說毛色沒有前些日子油亮,眼珠兒也不似先前活泛。頗有點痛心疾首的意思。
寧淑妃只道:“小葵靈性,見不到陛下的面,茶飯不思。”
皇帝陛下曉得寧淑妃是在說她自己,假裝不懂箇中深意跟小葵玩了好大一陣,才用軟巾擦了擦手,坐回御床上拈起一小塊巨勝奴,吃著吃著,竟露出笑容。興許是和陶儷相處的關係,皇帝陛下覺得自己變年輕了,能夠精神百倍的應對每日繁冗的政務。
真是個可人兒。皇帝陛下想起陶才人嬌嫩的好似朝花一樣的面龐,嘴角又翹了翹。
寧淑妃伺候皇帝陛下多年,見到如許神態就知他在想什麼。從前的柳媞,再到現在的陶儷,天生一副狐媚子臉,專惑人心神。
寧淑妃暗罵陶儷不知廉恥,面上帶著討好的微笑,親手為皇帝陛下奉上香茶,“陛下,吃點茶潤潤喉吧。”
皇帝陛下唔了一聲,目光落在寧淑妃手上。饒是她保養的好,肌膚也不似少女那般亮澤滑膩。手背隱約有點幹黃,現出淺淺的紋路。
美人遲暮,令人唏噓。
寧淑妃不曉得皇帝陛下是在慨嘆,還以為自己新塗的蔻丹得了皇帝陛下青睞,羞澀的垂下眼簾,嬌聲喚道:“陛下……”尾音兒拖得老長,七拐八拐把人繞進死巷。
皇帝陛下嫌惡的皺了皺眉,低聲喝句:“好好說話!”
又不是豆蔻年華,非得做出那樣一副叫人尷尬的柔媚模樣,真夠膩歪的。
寧淑妃的拿腔作勢換來的居然是皇帝陛下厭棄的眼神,惱的她雙頰一陣陣發燙。如果趙旭不是皇帝,她怕是得鬧上一場才能挽回些面子。寧淑妃強自按捺住胸中奔騰的怒意,笑容可掬的垂首應了聲是。
皇帝陛下色容稍霽,端起茶盞淺淺抿了一口,問道:“惠妍快到騎田嶺了吧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