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府中的事體,我還能不知道?你以為霍洵美出錢出人供你享樂,就是對你好?你錯了,大錯特錯!”柳媞神情肅然,細聲呢喃:“先是她,後又是你。霍洵美跟你們攀關係論交情,絕對有所圖。她是傻兒,是痴兒,你也是傻的,是痴的。你就盯著眼前那點兒小恩小惠。她呢?還不如你。幾句不當吃不當喝的好話就把她哄得團團轉。”
柳媞說著說著,眸中浮露出令人心驚的怨恨。
對趙矜的怨恨。
萬寶心知肚明,柳媞口中的“她”指的是趙矜,他也知道霍洵美與趙矜有過一段情。霍洵美迎娶趙矜夢碎,又與襄王攀附,顯而易見不懷好意。
襄王一雙眼都被芳奴豆奴填滿,哪裡顧得上別個。經由柳媞提醒,襄王隱約有所感悟,“母親,您的意思是,霍先生想從我這兒撈好處?”
“撈好處?”柳媞嗤笑,”丁點兒甜頭可喂不飽他,他胃口大著呢。”
丁點兒甜頭……
襄王凝神靜思片刻,眸光驟然一亮,駭怪道:“該不會是賣官鬻爵?”
襄王咋舌。就算霍洵美想買官,他也沒那麼大的本事呀!
“哈!”柳媞輕笑出聲,“你有幾斤幾兩重,他不知道?”
不是賣官鬻爵?那又是為了什麼?襄王太陽穴抽抽的疼。
“霍洵美無非是想藉由她在士人中的名聲,抬高自己的威望罷了。至於你,說不定他想從你這兒買個機遇。霍洵美有自知之明,曉得巴結不上風頭正勁的野種,所以才退而求其次,搭上了你。沒準兒他想扶你坐上那把椅子,可你是那塊料麼?”柳媞凌厲的雙眸注視著襄王。
襄王肩頭登時萎頓,身子矮了半截,聲音小的不能再小,訕訕的反問:“兒怎麼就不是那塊料了?”
柳媞聞聽此言笑得花枝亂顫,塗著殷紅蔻丹的手指指著襄王,上氣不接下氣的說:“行、行啊。那就讓霍洵美做你的幕僚!”說罷,笑得前仰後合。
萬寶臉跟苦瓜似得,抱著攢盒,倆眼不錯珠的盯著柳媞後腦勺上微微顫動的翡翠嵌寶蜻蜓簪,唯恐柳媞笑的時候長了,簪子掉下來。
“幕僚?”襄王沉思不語。他與霍洵美見面時,大多都喝的酩酊大醉,說的什麼全不記得。霍洵美為人究竟如何他不大瞭解。他就是覺得霍洵美笑容可掬,是個隨和好相處的人。如果霍洵美真心扶助他與晉王對抗,早該對他道明才是。可霍洵美半點口風都沒漏……
這又是何道理?
柳媞終於笑夠了,正正容色,又對襄王說道:“你也別再媞拜師之類的渾話,不行就是不行。”洛兒殷描就的櫻桃小口彎成紅月。以霍洵美心高氣傲的性子,聞聽幕僚二字,只怕鼻子都得氣歪了。
襄王左思右想,猶疑著說道:“母親,要不,兒回去就與他斷了來往吧。”跟霍洵美了斷不難,難的是他舍不下芳奴豆奴那倆可心人。
“怎麼,你怕了?”柳媞昂了昂下巴,頗有點恨鐵不成鋼的睨著襄王。
襄王老老實實點頭應了聲是。在此之前,襄王不害怕,聽罷柳媞一席話,襄王后怕。前番他指使人行刺謝九一事,被皇帝陛下壓了下來。萬一因為皇帝陛下不喜霍洵美而舊事重提怎麼辦?又或者,真如柳媞所言,霍洵美想要讓他與晉王爭奪儲君之位,又當如何?難道他就乖乖做了霍洵美手中的扯線木偶,任他牽著鼻子走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