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帝陛下拈鬚輕笑,望著琉璃的目光充滿慈愛。
說話功夫,田貞奉上香茶點心。有透花餈有醍醐餅,也有單籠金乳酥,田貞特意把單籠金乳酥擺在晉王面前。
“瞧瞧,瞧瞧,田貞一心記掛著你吶。”皇帝陛下語調輕快的調侃道。
“奴婢所做的,都是大家的意思。這兩日,大家惦念殿下,成天記掛著殿下的起居飲食,生怕小田服侍不周。殿下回來了,大家的心也放下了。”田貞唇角彎成令人舒心的弧度,柔聲說道。這段時日,他用了花醫女的方子,覺得腿腳松泛,人也精神百倍,就連應對都透著機靈勁兒。
皇帝陛下被他逗得哈哈大笑,“田貞的巧嘴就跟抹了蜜糖似得。”
田貞向皇帝陛下略略躬身,便退至一旁,不打擾他二人敘話。
晉王啜了口熱茶,對皇帝陛下言道:“父親,鏡花庵的婢女患了眼疾,兒將她安置在玉姝府中醫治。因為事出突然,沒能詢問父親的意思,兒……”
“婢女?”笑容滿面的皇帝陛下眉頭驟然蹙起,打斷晉王,“是那個叫滿荔的?”
“正是。”晉王唯恐皇帝陛下生氣,語調放緩,字斟句酌的說:“山野之地缺醫少藥又無醫館,是以,兒煩勞玉姝將其帶回府中,由玉姝府中醫女為她診治。”
皇帝陛下重重的吐口濁氣,沉默不言。
晉王拿捏不準皇帝陛下究竟心意如何,端著茶盞忐忑的淺淺抿了一小口。回宮後,小田馬不停蹄去往尚宮局調閱花名冊才知,滿荔奴藉未脫,仍然算是宮婢。假若皇帝陛下存心刁難,就會將滿荔收歸宮中。
昨日在鏡花庵,晉王信誓旦旦向玉姝保證,定會說服皇帝陛下放滿荔一馬。現在看來,要想做成並不容易。皇帝陛下對虞是是依舊滿懷芥蒂,連帶著對滿荔也無體恤可言。
關於滿荔,小田方才在殿外向田貞稍加提及。田貞曉得滿荔為趙娘子哭壞了眼睛,敬她忠心不二。由滿荔田貞想到了被柳媞毒殺的趙矜,心裡不是滋味。
小田求他在皇帝陛下面前為滿荔美言幾句。其實,就算小田不說,田貞也會這麼做。滿荔追隨趙娘子去到鏡花庵,受苦受累,而今,趙娘子不在了,滿荔也該享享福了。再則,滿荔去到謝郎君府中醫治,既是折中的辦法也最恰當不過。晉王殿下安排的得體又穩妥。
萬一滿荔回宮,柳媞有的是法子要她的命。更何況還有個視滿荔為眼中釘的寧淑妃,也不會輕饒了她。滿荔在宮裡沒有靠山,沒有依仗,只怕用不了兩天就會慘死於狼毒婦人手中。
田貞微微笑著,對皇帝陛下柔聲說道:“大家,殿下宅心仁厚,實乃百姓之福啊。想那滿荔身患惡疾,難為謝郎君不嫌棄,願意收留她。想來謝郎君與殿下一樣,都是善心仁者,斷不會待薄滿荔。”
田貞話說的漂亮,立刻驅散皇帝陛下面上陰霾。
“大家,論年紀滿荔也不小了,又病著,就讓她在謝郎君府上將養些日子。醫得好就醫,醫不好也沒辦法。您說呢?”
皇帝陛下低低的嗯了聲權當應允。
晉王暗暗鬆了口氣,擱下茶盞踏踏實實吃他的單籠金乳酥。
皇帝陛下望著與他少年時期酷似的晉王,不由得感嘆一聲歲月不饒人。長居鏡花庵的虞是是也已老去,可豐山帝陵的三兄弟卻正值壯年。
一念及此,皇帝陛下色容陰沉,低聲言道:“醫好了,就讓她回鏡花庵。那裡才是她應該待的地方。”
聞言,晉王口中單籠金乳酥頓時沒了滋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