百里極和謝九郎走了一會兒,越走越餓。他扭頭瞧見旁邊賣胡餅的攤子,樂滋滋的說:“九弟,我請你吃胡餅。”
由於霍洵美不請自來,攪擾的他倆吃個半飽就匆匆離開。百里極一說胡餅,玉姝暫且拋下雜事,點頭如搗蒜,直說:“好好好。”
百里極把狗鏈遞給謝九郎,叮囑他:“我去買,你在這兒等著。”說罷,揉揉阿豹大腦袋,“你乖乖守著九弟,要有壞人挑事,你照脖子咬!”阿豹聽話的挨近謝九郎,神情肅穆,眼觀六路耳聽八方。
這家胡餅攤在靖善坊北街擺了二十多年,從祖父輩一直做到現在,孫子輩跟隨父輩從和麵學起,到他能獨個撐起一個攤檔,少說也得七八年。祖孫三代傳承的不止是手藝,還有對味的追求與執念。
玉姝望著身著短褐,忙前忙後幫阿爹打下手的半大小子,眼眶一酸。
於尋常人而言,代代相傳的是技藝,也是生存的能力,更是生生不息,永存永續的精神。帝王君主,亦是。
玉姝此刻真正理解了父親死後,祖父為何終日怏怏不樂。也許並不全是追憶亡魂,更多的是對何人承繼江山感到迷惘與無奈。
在他心目中,沒有第二個比父親更適合的人選。父親一死,他比任何人都更加慌亂與無助。趙矜那時,將趙昶的死全部歸咎於祖父和趙旭。她對祖父只有怨懟甚至可以說是怨恨,卻沒有哪怕一絲一毫的理解與寬容。
失去父親和失去兒子,哪個更痛?玉姝至今仍舊不得而知。或者,心靈的傷痛無法對等而言,不能單純都說誰大於誰,但是祖父的懊悔卻是磋磨他神智的始作俑者。
趙矜只顧自己的憂傷,不懂也不願去體諒祖父內心的糾葛與煎熬。現而今,她懂得祖父的苦楚,也懂得立趙旭為儲君於他而言,多麼艱難。卻是為時晚矣,她再沒機會跟他並肩走在宮廷甬道,聽他講集賢殿簷角上蹲著的走投無路。
時光匆匆,一去不復返。所有讓人傷懷,讓人歡笑的珍稀舊事,只在記憶中存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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玉姝正想的入神,百里極將香噴噴的胡餅遞給她,“趁熱吃,涼了沒有熱的時候酥。”說罷,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大口,光是聽酥脆的聲音就讓人饞涎欲滴。
玉姝吞了吞口水,接過油紙包裹的胡餅,剛剛出爐的餅還燙手,玉姝指尖兒火辣辣的疼,她忍不住嘶了一聲,微微顰眉。因她右手有殘,沒的倒換,只能強忍著。百里極暗道一聲糟糕,忙掏出布帕給謝九郎手裡的胡餅又包上一層。
百里極雖是單手,動作極快,還不耽誤他含混不清的抱怨:“你們文人的手就是嬌嫩,些些熱都受不了。喏,拿好了,快吃吧。”
肥瘦相間的羊肉,烤的滋滋冒油,裹在鬆脆的餅裡,咬上一口,就能忘記所有煩憂。
玉姝小心翼翼的咬掉一角,還沒碰到內餡。百里極在旁邊看的著急,親自示範給他看:“你得這麼咬。”說著,又是一大口,小半個胡餅隨即捲進他嘴裡。
“看見沒,這麼吃才過癮。”百里極嗚嚕嗚嚕說道。
玉姝學他的樣子,張大嘴一口咬下去,肉嫩餅脆,鹹淡適宜,西域香料調配恰當,確實名不虛傳。
“好吃吧?”百里極嘴裡塞得滿滿的,問他。
“嗯,好吃。”謝九郎也嗚嚕嗚嚕回道。
長庚星高懸西方,爍爍放光。靖善坊北街上朦朦朧朧的黃暈,把兩人一狗的身影拉的老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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