受了謝九郎一頓數落的霍洵美陰沉著臉坐在馬車裡。他長這麼大,何曾被人這般羞辱?更何況,謝九郎還是個乳臭未乾的黃口小兒!當真豈有此理。
霍洵美陰沉著臉,吩咐車伕老鄧:“去豐樂坊!”
老鄧在外應了聲是,便一路向豐樂坊駛去。眼瞅著就快關坊門了,得快著點兒才行。
馬車一路疾馳,到在豐樂坊時,將將趕得及。
襄王府的匾額還沒掛上,可是任誰都知道這座佔據半坊之地的偌大府邸是屬於襄王的。
霍洵美的馬車從北街一直前行,剛剛拐入街口,襄王府的小僕就敞開府門,恭迎霍洵美。老鄧駕著車,駛入襄王府,在東花廳前停下。
老鄧利落的跳下來,撩起車簾,扶住霍洵美的胳臂,道句:“主人,那謝九郎恁的可惡,小的今晚就潛入謝府幫您出了這口氣!”
在外人眼裡,老鄧就是個尋常車伕。其實他也是霍洵美的護衛。
霍洵美清了清喉嚨,道句:“謝九郎府裡的那些人也都不是吃素的,先等等吧。”
老鄧悶悶的應了聲是。
霍洵美下車站定,就聽見絲竹管絃,調笑鬨鬧的聲音從東花廳裡隱隱傳出。
老鄧頂看不上荒唐放浪的襄王,他向霍洵美道句:“主人,瞧這光景,襄王怕是吃了不少酒。”言下之意,襄王昏昏醉醉,與他說話,他也聽不懂,還不如早點安歇。
霍洵美聞言終於露出笑意,語調輕快:“到在襄王府上,怎能不與襄王知會一聲呢?起碼的禮數還是不能少的。”說著,邁開大步,直入東花廳。
樂師們強打著精神吹奏著歡暢的樂曲,舞姬踏著節拍,揮動長袖。乍一看,舞姬各個面容姣好,體態優美。但若細細辨別,就能發現“她們”都是十二三歲的美貌郎君裝扮而成。
座上的襄王發冠歪斜,頭髮蓬亂,衣衫半敞衣襟。也不知喝了多少酒,整個人紅彤彤,跟煮熟的蝦子似得。有兩名面容嬌好少年跪坐在襄王身邊伺候。
襄王從下晌飲酒直到現在,早就不知今夕是何年。眼見有人進來,襄王覷起眼睛,就見五六個霍洵美並排而行,樂的他鑽進少年懷裡,指著霍洵美,笑呵呵的問:“誒?霍、霍愛卿?是不是霍愛卿?”
不等霍洵美應答,襄王腦袋一歪,含笑睡去,前後不過片刻功夫。
霍洵美揚起手,樂師舞姬立刻停下,趨步退了出去。陪伴襄王的那兩名少年,齊齊喚了聲主人。
“你們整日都在吃酒玩樂?”霍洵美撩起袍角在襄王對面坐下,小僕快手快腳的撤下殘羹,換上美酒佳餚。
那倆少年一喚芳奴,一喚豆奴。霍洵美養了他們近十年,而今總算派上用場。
“回稟主人,他今兒晌午睡醒,便命人擺下酒宴。”豆奴小心翼翼的說道。他今年十二歲,生的眉清目秀,一副柔弱模樣,就連聲音也綿綿軟軟,說起話來像唱歌似得。
“他說主人就快將謝九郎交予他懲治,所以快活,飲酒如同飲水,飲醉了,小睡一陣再飲。主人,再這麼下去,他會不會丟了小命?”芳奴雙臂用力,攏緊醉的不省人事的襄王,擔憂的說道。
“怎麼,你心疼了?”霍洵美似笑非笑,反問芳奴。
芳奴嚇的連連搖頭,“奴不敢,奴不敢!奴就是覺著,這麼下去不是個辦法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