萬寶不明就裡的循著柳媞的目光看向如洗碧空,輕聲道出心中不解:“娘娘,謝九郎無權無勢,他哪有能力攪鬧南齊後宮啊?!”
柳媞譏嘲笑道:“你看看思懿宮的寧淑妃過的什麼日子,就曉得謝九有沒有能力了。”
萬寶垂首不語。
惠妍公主以為謝九郎在南齊根底全無,就對他欺侮輕慢,哪成想,倒把自己和寧淑妃都搭進去了,還連累了裴駙馬跟她一塊兒吃苦受累。
要細究起來,謝九郎就是運氣好吧。萬寶暗自想道。
柳媞緩步踱至廊下,認真看那一盆盆的嬌豔鮮花。
“誒?鈴蘭和杜鵑都開的不錯。”
萬寶趨步跟上柳媞,笑的見牙不見眼,“娘娘,花園子費盡了心思吶。奴婢聽聞,他們特製的暖房,火道安置在厚厚的泥土下面,如此一來,土氣溫熱,就能讓鈴蘭和杜鵑早早兒的開花。”
柳媞微微頜首,“這樣的話,待我生辰,也能有木槿,對嗎?”
“娘娘想要,一定有的。奴婢這就去太常寺跑一趟,把娘娘的話兒遞到。”萬寶說著就要走。
“不忙。”柳媞再次體會到了作為寵妃的快活恣意,唇角微彎,輕笑出聲,“萬寶,你看,皇帝的寵愛就好似鏡裡觀花,總不真切。”
柳媞語不驚人死不休。萬寶四下逡巡,宮人們離他二人有一段距離,不會聽到柳媞言語,這才低聲提醒:“娘娘,謹言慎行啊!您這話要是不小心傳到陛下耳朵裡,那可是殺頭的罪名!”
萬寶並非危言聳聽。
柳媞不以為意的“嘁”一聲,“你以為三郎此番是真心相待?”說著,柳媞揚起塗著殷紅蔻丹的柔荑,萬寶趕忙伸出雙手托住,大惑不解的問道:“娘娘,陛下不是因為對寧淑妃寒了心,所以才……”
“寒了心?三郎是沒有心的。”柳媞神情肅然,眸光冰寒,“他是為了那三個大糧倉,才與我假意修好。”
糧倉?好端端的怎麼扯到糧倉了?萬寶腦子有點不夠用了。
柳媞也不指望萬寶能明白,她扶著萬寶的手,緩步踱回殿中。
萬寶曉得柳媞是糖癮犯了,便鬆開柳媞,趨步去捧龍鳳描金攢盒。柳媞色容一鬆,讚一句:“只有你最得力!”
“奴婢謝娘娘誇獎。”萬寶不與她客套,笑著應和,開啟攢盒,奉至柳媞面前,“娘娘,吃顆糖吧。”
柳媞拈起一顆花花糖,並不急著放入口中,而是捏在指尖,又道:“你瞧著吧,裴仁魁的京兆尹做不長久,左右逃不過這兩天。”指尖的花花糖很快就有點黏膩,柳媞覺著心口窩堵得慌,就把糖放回攢盒,吩咐萬寶:“去,給我倒點水。”
萬寶受她支使,放下攢盒就去倒水,忙活的腳不沾地。
柳媞喝了點兒水潤潤喉嚨,連帶著心口窩也舒泰了,長長吐了口濁氣,又說:“謝九在永寧宮裡跪一跪,就有京官兒倒黴了。你還敢說他沒能力?”
萬寶默然。
“不知道昕兒的信送到東谷沒有。誒?他不是說要找人刺殺謝九的嗎?找著沒有啊?”柳媞語調歡快,像是在問今日氣象如何。
這等見不得人都事都得偷偷摸摸的問,哪裡能像柳媞這般不知避忌。萬寶心尖兒突突直顫,“啊喲,我的娘娘,我的活祖宗!您小點兒聲呀!”
柳媞手指著空空如也的大殿,說:“就咱們倆人,你怕什麼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