反正都被認出來了,百里極也豁出去了,大聲問道:“謝郎君,那後來如何呢?”
百里極離開謝府時,特意留下僕從在外守候。是以,他知道公主府護衛圍困謝府,後來又出人意料的撤離靖善坊。可是,卻不瞭解箇中內情。
“後來?”謝九郎面露慚色,“按理說,某懲治了惡奴該當舒心暢意,奈何某身體羸弱,經不得惱怒,受了那惡奴些微折辱,便急火攻心昏厥過去……”
聞聽此言,百里極下巴上的大黑痦子抖了三抖。
算了,九弟當著眾人面前,信口胡謅杏幹大小都不覺著虧心,而今說他自己昏厥過去,也可諒解。
衛瑫實誠,霎時間沒轉過彎兒,還納悶昨晚根本沒見謝九郎顯露出半分病容。稍加忖量才了悟謝九郎是在睜著眼說瞎話。
望著口若懸河大倒苦水的謝九郎,衛瑫覺得自己真稱得上是心口如一的忠厚兒郎了。
“某初到京都,府中僕役尚未置備齊整。又因某病厄忽至,而方寸大亂。前院兒事體有些顧及不周,如此,才讓那去而復返的公主府刁奴有機可乘。列位兄長丈人,你們有所不知,那刁奴不僅辱我欺我,還擅闖謝府,偷盜財物。晉王殿下賞賜的西域水玉春牛以及青州石末硯都沒逃脫那惡奴魔爪。還有虞姬用過的瑪瑙杯,官金陵愛物三彩山子,樊素存放口脂的貼金箔蚌盒。”說到此處,謝九郎哀嘆一聲,“哎,想那樊素離開香山居士時,獨獨留下了至為心愛的貼金箔蚌盒……”
謝九郎當著眾人面前聲情並茂,大講特講樊素走時的哀婉悽楚,大夥兒聽的如痴如醉,就快忘記謝九來在壽昌門的目的了。
馮康長嘆一聲,情不自禁朗聲吟道:“駱,駱,爾勿嘶……【1】”
謝九郎趕緊接上:“……素,素,爾勿啼。駱反廄,素反閨。”言罷,眸光瞟向馮康,對他略略頜首繼續說道:“那貼金箔蚌盒體現了樊素對香山居士的情深意重。
然則,沒了,沒了!統統沒了!”
應該到戲肉了!
百里極吐了口濁氣。他生怕謝九郎犯了文人毛病,一說那些風流雅事就收不住。
衛瑫指腹抿去額角汗珠兒,懸著的心終於歸位。
謝九郎口口聲聲說:“沒了,沒了。”怎麼沒人問如何沒的。衛瑫左右看看,見眾人多在感懷樊素深情。
這出戏有來有往的才好唱下去。
衛瑫思量片刻,啞著嗓子問道:“謝郎君,那蚌盒好好的,怎麼就沒了呢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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